他推开我的手,止不住笑:“混货,就会闲话绕舌。”

我继续给他擦脸,他便乖乖地坐着,仰着脸叫我擦。

知道这是把他那个牛脾气给哄住了,今晚他不会去杀了温县令父子抢回捐的那些银子,我也就放心了。将帕子放下,作势要走。

他又问:“你今夜不宿在我这里了?”

我回头替他关上房门:“光住在你这儿,我那一妻几妾可怎么办?西门府明年还想多添几口丁呢。你可与我添不来!”

他脱下一只鞋子砸在我身后的门板上。

我摇着头笑了笑,独自骑马回家。

武松料得不错,县太爷的确没把我们捐的银子用到正处。

那天晚上这些富户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千多两纹银,县太爷只教民工在地里随便挑了几条沟就当了事儿,余下的钱全都下落不明了。

温良玉为了这件事情和他老爹吵了一架,气得温明文那老狗差点吐血,最后干脆取出家法来将温良玉重重打了一顿,逼着他出门求学,除非他爹娘死,否则不许他再回温家来。

温良玉走的那天,托人给我捎了封信,除了歉意还是歉意。

他说他这次原本是一片好心,没有想到他爹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他从中劝阻不了,也就无颜见我。

此次出门他打定了主意,除非取得功名,亲自做个清官回来,告诉他父亲为官该有的样子,否则的话,他永远都不回来!

还真是书生义气了。

我写下一句话教人赠与他:“历尽沧海,莫忘初心。”

温良玉和武松一样,都是幻想改变世界的孩子。

只是他们走的路不同。

温良玉是想在规则内寻找公正,而武松则是想要推翻了规则,去建立自己向往的公正。

叵论他们两个人谁对谁错。

只能说年轻真好,相信梦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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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只是个小县城,之所以繁华是因为处的地理位置极好,往西一条大路直通东京,往北百十里地就是全国最大的药品市场,唤作宝相里。

相邻几个州府的药行都在这里进货,西门家在那里有家分号,已经营了不下三十年,店面不大,底子却足,说句不夸张的话,邻近几个州府的药价怎么定可是由西门府说了算。

我仔细翻查了一下去年帐目,又从系统里面调取了不少资料和数据出来,预估有几味药明年铁定是要大涨,就教柜上尽数收来这些药,等着明年开春再大赚一笔。

转眼二十四节气已经送走了十八个,水始冰,地始冻,蝉噤荷残,露气凝霜。

我躲懒在家,取了月娘房里的一本《金刚经》来读。

月娘他们几个打趣:“哟,大官人读上佛经了?难不成这是打算当和尚去?”

我便与她们调笑:“大官人想去当和尚也舍不得你们,只想叫这佛法静静心。”

正说话间,陈掌柜的来了,将柜上帐目一一与我交待清楚之后,又说武都头今日又来柜上取药,说要继续替我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