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别在腰带里与我赌气:“管得宽谁怕你?不稀罕吃你那些破烂,俺自己带着干粮哩。”
他转身上包袱里摸了个粗粮饼子过来,在火上烘了烘就坐在旁边干啃。
我也不理他,将粥煮好了,菜炒好了,把车上带的一罐子腌好的酸甜萝条取出来摆上一盘,就着余烬将车上带的白面馒头挨个烤得焦黄。
粥好菜好馒头好,香味阵阵袭人,那人却就与我较上了劲,坐在门槛上死啃干粮,任是香味儿再诱人也不回头。
转眼代安他们盖好了药车,进门看到饭已经做好了,挨个惊喜。
代安道:“哟,饭菜都备好了,武都头辛苦了,您这手艺不赖啊。”先盛了一碗粥递到我手里说了一声:“爹,您先用着。”
我接了粥,坐在旁边尖着嘴角喝,代安又盛了一碗双手递给武松:“武都头,做饭辛苦了,您也喝上。”
武松嘴里塞满了干饼子,瓮声道:“这饭不是我做的,是你家大官人做的。”
代安慌道:“小的该死,教爹亲自做上饭了。”
看我一眼,代安会意,赶快又道:“武都头,爹亲自下厨可是冲的您在这儿呢。给您盛碗粥先喝上,我再把菜给您取来,还有馒头,您与我家大官人坐一个桌上吃饭可好?”
代安手脚麻利,将马车上的炕桌取下来支好,又将饭菜都给摆好了,双手将武松给请了过来。
那货嘴里还塞着个硬梆梆的杂粮饼子,别着脖子傲气巴拉的在我对面坐了,端起碗来要吃饭?,我又道:“洗手去。”
他登时就恼,将筷子一摔,伸着大手叫我看:“西门庆,你没完了是吧?我手刚才洗了!用井水洗了三遍哩。”
我说:“打上香胰再用温水洗一遍。”
代安一路小跑把水打来,好言道:“武都头,您洗手,我刚给您打的水,温着哩。”
武松没好气地道:“洗过一回了你还教我洗?事儿恁多!不吃你西门家的东西,老子也饿不死!”
话一说完,他把块硬饼子往嘴里一叼,坐到门外就着凉水吃去了。
代安一脸难堪,端着盆温水左右不是。满屋子的车夫伙计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办,僵立立地站着,都不敢动筷子。
我将手一摆,示意大伙好生吃自己的,莫理那人。
吃完了饭,一队人冒着雨继续赶路。
我们这些人吃了热粥炒菜和馒头,个个腹内熨贴,那人喝的凉水就凉饼子,铁定是肚子不舒服。
肚子不舒服,脸色就臭,一上路就骂骂咧咧的,瞅谁都不顺眼,一会儿嫌头马走得快了,一会儿嫌押后的车夫手慢了,对谁都是黑着脸大呼小叫的。
代安凑过来小声说:“爹,往常人都说武都头不好相与,今日一见,这才知道厉害。看咱们好心把饭菜做好端与他,还落得这样脸色。往后还有几百里地都要一起走,怎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