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再也没有音信,江湖上寻访他的人一一回来,全都说是没有找到。
渐渐的,大官人也就不再提及二爷了。
而他自己却象是换了个人一般,广开府门结交各路朋友,但凡是江湖上有人遇到难处的,只要投到我柴家门上,他必慷慨款待,走时还赠银两。
到了现在,哪怕不是什么江湖人,只是些囚徒流寇上得门来,他也依此礼以待之。为什么啊?为的就是我家二爷啊!”
说到这里,老家院长长地叹了口气:“都道这长兄如父,大官人待二爷的心意当真是如同慈父一般。
他管待这些不相干的人,无非是希望有一天,我家二爷流落在外,遇到难处时,也有人这般管待他,就象我家大官人管待这些不相干的人一样。”
正说话间,已经走到我那个院子的门口,打眼看了一眼,门口根本没有人守着,我问:“奉命看管我的那些人哪儿去了?”
老家院奇道:“看管?大官人从来未说要人看管着你啊!哦,你说是把你从校场上带回来的那几个人啊?他们是来帮你打扫院子的,看你不用,他们便回去了。”
我顿住脚,想了一会儿,问道:“这位大叔,你家二爷是不是叫磊儿?”
老家院一脸意外:“大官人怎知我家二爷乳名?”
我当即回头,转身就跑。
一口气跑到柴进门口,捶了捶门大声道:“大官人!开门!”
屋里的人默了一会儿,这才问:“是谁?”
“是我,西门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柴进仰脸看着我,神色颇有些疑惑:“大官人,你这是……”
我将帕子取出来重新掩住半边面颊,轻声道:“大哥,你今晚可以当我是磊儿。”
柴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件半旧的淡紫色长袍上,突然将嘴一捂,泪如雨下。
几秒钟之后,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我的肩膀,放声号啕道:“磊儿,你到底是回来了?你教大哥我等得好苦哇!”
他说:“磊儿,你走之后那么多年,大哥这才知道自己错了!原谅大哥之前那么逼你,是因为大哥没有你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啊!”
他说:“磊儿,原本大哥还总是对朝廷心存幻想,以为咱们只要一心为公,作个顺民忠臣,就能不教他们猜忌防备,层层欺侮!
可是大哥错了!大哥到底是错了!以往那么多年,大哥对他们越是顺从,他们就越是欺到大哥头上来!”
他说:“磊儿,是大哥对不起你!硬生生将你逼出家门!磊儿,再多叫几声大哥给我听听!你多叫我几声!”
我小声叫他:“大哥,大哥……”
柴进抱紧我,捶打着我的后背,声声带泪:“小弟?,我的亲小弟,大哥真是想死你了啊……”
这一夜,我用帕子掩了一半脸,穿着磊儿的衣服坐在柴进对面,任由着他握着我的手哭得象个早更妇女。
在这一刻,我方才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柴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