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里,家里招了一批下人,三位奶奶怕这些人不知道府上规矩,便亲自带着他们料理家务。您瞅瞅,这会儿园子里是不是比年前还象模样了?”

到底是些经过历炼的女子,心理素质要比普通女人强得多。

我这一病,她们不但没有手足无措地教这个家乱掉,反倒想着怎么把这个家给弄得更好。

看来平日里没有白痛她们。

门口那只肥胖的母狗跑过来,身后跟着一群小狗崽儿,钻在它肚子底下抢着够奶嘴儿。

母狗扭着大胖屁股院前院后来回跑着躲,它一跑,脖子里那枚铃铛就响,脆生生的一串声音绕着梁,那帮小胖狗就追着那个声音去找它娘。

我对代安道:“且记得我也有个这样的铃铛来着,放哪儿了?”

代安道:“在您装药的匣子里呢,我去给爹取来。”

铃铛拿来了,跟我家母狗脖子上的一模一样,拿在手里晃了晃,立时将那些迷了路的小狗崽子们给引了来,一个个围着我的脚腕子直哼哼,个把缺心眼儿的还拿着我的脚趾头当奶嘴儿啃。

我将那几只小肉狗踢开,道:“代安,给我取些棉花来,将这铃铛给堵上。”

代安应了诺,自去房里取棉花,我将铃挡握在掌心,忽觉得眼前似有光芒一闪。

再抬头,却见不远处的大槐树底下站着个人影,黑色的骑服上绣着一道精细的红边,半尺宽的乌鱼皮带扎得腰身精瘦?,脚上是一双黑色的乌鱼皮靴,将他的腿型拉得无比长。

朗眉一弯,星眸含笑。他对着我轻声叫了一句:“哥哥。”

天空的乌云被风吹开一条缝,清冷的阳光如同老天爷失手撒了半碗稀饭从那缝里头淌下来。

他整个人便笼在那一束亮白色的光芒里。

眼前的黑色荆棘退去,火红的玫瑰如同赤焰,在那人面前分出一条大道。

他便踏着荆棘,趟过花海向我走来。

我失声道:“二郎,我未杀你哥哥,不要伤我……”

手下一松,那枚铃铛化成一道银色光影滚落到他脚下。

他弯腰将那个铃铛拾起来,皱起眉头向我道:“大官人,您还玩这个?”

陡然一省,抬手展了展眼角,这才看清眼前情形。

哪有什么荆棘?哪有什么花海?眼前站的那个人亦不是心中所念。

尴尬地笑了笑:“是良玉啊,换了身衣服,未看清是你。”

温良玉便笑了,挺直了腰身道:“昨日父亲带我出城去游猎,特地做了这身衣服给我,大官人瞅瞅,这个款式配不配我。”

我便笑道:“濯然明媚,陌上谁家少年。二公子穿成这样出去,也想教城内妇孺瓜果盈车了?”

温良玉朗声一笑,坐到我身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