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快准备三牲酒礼,我要去宗祠祭祖。”

还未等平儿答话,就听见从正屋里传出笑声:“哟,二爷这是唱的哪一出?既不是冥诞,也不是年节,好端端的备什么三牲酒礼?你可知眼下连半个子儿也拿不出来,我的金项圈已经当了两个,租子还没交,当的东西也赎不回来,你哪来的钱备祭礼?”

哗啦一声,门帘被掀开了,王熙凤一脸怒色,瞪眼看着贾琏。

贾琏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自己重生回到的时间,竟然就是府里财务出现亏空,大观园内部刚抄检完之时。

往后再撑了两年,贾府便迎来了抄家、流放,两位老爷与珍大哥接连死在流放路上,他到流放地后,也得了打摆子的病,无钱打发看守去请大夫医治,最后在寒窑里一命呜呼。

想着前世自己经历的种种,贾府曾是这般风光,最后没落成那样,当家老爷没一个善终……贾琏不由鼻子一酸,泪水填满了眼眶,他将眼泪吞了吞,也不与凤姐争辩,只朝院门外大步走去。

位于宁国府的贾氏宗祠里,贾琏将宗祠大门闩上,只身一人跪在祖宗灵位前,涕泗横流,嚎啕不止,急坏了门外的众人。

赖二大总管闻讯赶来,见小厮、丫鬟皆聚在祠堂门外,有的趴在门缝上看,有的贴着大门听,一时重重咳了一声。

“出了什么事?二爷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来?还把门闩上了?”

兴儿说道:“我也不知,正在二门守着,就见二爷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色极差地说要过来。”

“可是与二奶奶拌了嘴?”

“也没听到里边在闹,往年喝了酒提剑要杀人也没有说要跪祠堂的……”

*

祠堂内,贾琏双膝跪在蒲团上,身子匍匐在地上,哭声渐渐停止,只余下些许抽泣。

少顷,贾琏直起身子,望着高桌上林立着的那些灵位,凄然说道:“列祖列宗在上,是子孙的错,是孩儿的错——可是既然祖宗们齐齐选中我重返阳间,自然也是希望我能做些什么,让两府不致家破人亡、骨肉离散。”

贾琏擦了擦眼泪,又道:“重生回来的时期,又正是衰败之时,祖宗们若不帮我,我一个人又要如何改变局面?”

原来,贾琏在身死魂离之际,贾家的列祖列宗全都赶了过来:贾演、贾源、贾代化、贾代善、贾敬、贾赦、贾政、贾珍,一共八人。

“诸位祖宗,可是来接孩儿上路的?”贾琏问道。

却见贾代善厉声斥道:“不肖子孙,纨绔膏粱!还不快给我跪下!”

贾琏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寒窑的泥巴地上。

“还有你们!”贾代善瞪向贾赦、贾政、贾珍。

三人也一齐跪在了地上,贾赦、贾珍一语未说,只有贾政哭道:“是儿子不孝!”

“我走的时候,这么大一个家业好好儿地交给了你们,你们却把它败成了什么样子?只知一味骄奢淫逸,你们何曾把列祖列宗放在眼里!”贾代善气得满脸胀红。

一旁的贾代化拦住了贾代善,说道:“事已至此,何必动气,时间不多,快说正事要紧。”

贾敬从檀木盒子中取出一颗金丹,说道:“贾琏听命,贤圣老祖看在我贾家列祖列宗集体修炼有功的份上,助我们炼了一颗金丹。这颗金丹凝聚了我们几位的愿力,服用此金丹者,可以绑定祖宗系统,若回到过去,定要改变一切。”

贾源说道:“正是,只有改变一切,才不负祖宗。”

贾琏却哭道:“祖宗们,大厦倾颓,岂是我一人之力能阻止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官职比我高,怎的不选他们……”

话未说完,贾代善就狠狠地骂道:“糊涂东西,现在还推三搪四。贾赦、贾政的魂魄已被无常勾去,登记在案,无法重生,拯救家族的使命只能由你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