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一走,凤姐便捶了捶手,斥道:“旺儿小子也太不像话了,这么好的媳妇,别人疼还来不及,他倒有天大的胆子,敢把人打死。”
贾琏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惋惜,有些责怪地说:“我当时便说旺儿家的小子长得丑陋也就罢了,又是吃酒又是赌钱的,没个人样,把彩霞讨去是大大的不妥,可这事儿你说了便算。如今大好的一个姑娘,白白糟蹋了性命。”
凤姐本就有些慌乱,见贾琏又来怼自己,不禁哼道:“不过是死了一个放出去的丫头,横竖还是我王家的人,二爷操的什么心?”
贾琏瞪了凤姐一眼:“我当然不是为你们王家操心,我是为我贾家操心。”
因为他此时考虑的不仅仅只是彩霞,更有迎春,如果不赶紧救迎春,彩霞的今天,便是迎春的明天。
凤姐本就有些隐隐后悔与担忧,此时贾琏又给自己气受,不禁气道:“既是如此,你便好好**们贾家的心去罢,在我姓王的跟前耍什么威风!”
贾琏一时语塞,不想与凤姐斗嘴,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出去了。
平儿劝道:“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彩霞长得原本也挺好的,当初林之孝家的就来说过旺儿小子不大妥,确实可惜了……”
凤姐睨了平儿一眼:“连你也站在他那边?”
“我并非站在哪边,只是如今死了一个服侍过太太的人,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
“不过多给几两银子罢了。”
平儿无力地道:“奶奶又在说这样的傻话了,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要忌讳忌讳。”
凤姐听罢,没有再说话,只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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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些时候,周瑞家的过来。
凤姐忙问:“太太那边怎么说?”
“彩霞娘向太太哭诉了一番,太太是个佛爷,少不得拿出体己,赏了彩霞娘二十两,算是给她的抚恤。还说既是旺儿家小子打死的老婆,当然也要向他们家讨个说法。”
“二奶奶……”周瑞家的压低了声音,“太太的意思,旺儿既是随了二奶奶来的,此事由你出面找旺儿商议为好,人既然已经没了,回是回不来了,但好歹多少给活着的人赔偿点。”
王熙凤也在考虑这一点,人没了就没了,但银子是最实在的东西。
说话间,外头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喊声。不用说,一定是彩霞娘在闹。
平儿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过来,说道:“我才从那边进来,就见旺儿和他媳妇并彩霞娘和小霞一边扭打着一边走过来。”
四月里的天,凤姐燥出一头汗,用帕子扇了扇风,走到了外头二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