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句突然在心中涌现的评价到底算是赞美还是吐槽,她忍着越来越厉害的头痛,因为身体的不适而紧紧皱起了双眉,快步朝着斋藤的方向走去。
好在最后的这一段短短的路途没有再出任何岔子。而且,有柳泉的加护,斋藤也很顺利地进入了屯所——负责守门的平队士当然对斋藤进入御陵卫士是为了卧底一事毫无所知,突然见到柳泉就这么大模大样把斋藤带了回来还有点惊诧。
“这……清原君!就算你现在已经是一番组的代组长了,这也太……”
柳泉最后的一点耐心消耗殆尽,沉下脸毫不客气地说道:“正是因为此人十分重要,我才必须带他去见局长和副长!有什么不满你就直接跟副长说吧!”
说完径直侧身把那个无辜的平队士挡在身后,然后冲着斋藤一偏头,示意让他进去。
斋藤:“……”
负责守门的平队士:“……”
总之,柳泉最后那点耐心消失之后,肾上腺素突然爆发,拿出【特么劳资马上就要烧死了还要尽心尽力地做任务所以谁敢挡在劳资面前消耗劳资所剩无几的血条的话就要给我拿出必死的觉悟来啊!】的强大气势,一路噔噔噔地走在前面,将斋藤径直引到土方的房间外面。
然后她在门口站定,并没有掩饰自己的音量,对斋藤说道:“好了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都请直接向副长说吧!我再不回房去的话马上就要烧死在这里了所以接下来一君你就随意吧反正这里就是新选组的屯所你已经平安回来了!欢迎回来!晚安!”
说完也不等面露错愕之色的斋藤说话,她就径自转身又噔噔噔地一路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当夜回到屯所的斋藤究竟向近藤和土方报告了什么,其他干部又是否也同时被叫去开会旁听,柳泉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因为她刚回到房间躺下,一整晚劳碌奔波所积聚起来的疲惫和辛劳就如同爆炸一般在她身体里汹涌澎湃地散开,一瞬间就充斥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出门前就铺开的床铺上,感觉自己简直是累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然而高烧让她夜晚睡得并不沉实。她几乎每一两个小时就醒来一次,再度因为高烧和疲累陷入睡眠时,也总是只能在乱七八糟、似真似幻的一大堆互不相干的破碎梦境中浅眠。最后,当她看着不知何时放在她枕边的那个装着感冒药盒与体温计的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体温计的时候,感到了一阵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当然她知道这种感受只要短暂的一两天就可以消除,一旦病好了以后她就还是活蹦乱跳的一条好汉(?!)。然而在这种山雨欲来、气氛极其压抑,就连窗外的夜空都显得阙黑无亮的深夜里,那种只能独自一人在被窝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咬着牙与过高的体温、撕裂一般的头痛以及不时袭来的寒颤作斗争,却没有人能够帮助自己的那种无助的伤感,却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漫天漫地,一瞬间就将她灭顶。
借着自窗棂的隙缝里洒进屋内的一点点月光,不想勉强起身点灯的柳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体温计上面的读数。
“呵……已经差不多39度5了吗……”她低低地笑了起来,随手把体温计掖回枕边,一回身居然仰面朝天四肢摊开、呈现大字形地在床铺上躺平了,目光向上漫望着天花板。
屋里黑黢黢的,天花板上看过去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望着正上方,被高烧和头痛折磨得难以入睡的柳泉,却慢慢地、机械似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再想起自己上一次同样是这么仰面朝天、四肢摊开、呈大字形躺平的那个时候,仿佛已经过去了一辈子的时间啊。
那个时候,自己说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