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君怎么可能是小孩子呢。”她柔和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

“我可没见过有这么高明剑术的小孩子啊。”她抿着嘴唇笑了一下。

她又站得离他这么近,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们两人刚才还是追缉与被追缉的关系一样。

藤田五郎不知为何有点想要翘起唇角,也不知为何有点想要叹气。

他只好保持着这种要笑不笑的尴尬表情收回了自己的太刀。随着太刀入鞘,他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她所熟悉的严肃认真貌。

“不要故意忽视我的问题。”他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罗刹?!你是什么时候变成罗刹的?又是从谁那里得到的变若水……?”

月影渐渐西斜,越过路旁的房檐,似乎要落向天际的另一边去。

清原雪叶脸上噙着的那个粉饰太平似的淡淡笑意慢慢消失了。

“真困扰哪,”她轻轻摇了摇头,就好像这件事真的很让她苦恼似的。

“还以为那么一说的话,一君就会忘记这件事呢?”

藤田五郎没发觉自己的眉心慢慢皱了起来。

他自认对清原雪叶已经有一定的了解了。每当她这么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那一定代表着——她将要说出的,是不得了的事实。

“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忘记的。”他用一种异常严肃的口吻认真说道,压低眉眼,直视着面前的她。

“我想要知道在何种情况下你才会选择变成罗刹……想要知道是谁给了你变若水,因为你即使当时身为一番组代组长,也不可能拿到那个,除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清原雪叶忽然叹了一口气。

“真相往往令人难堪……即使这样你也要知道吗,一君?”

她的问话直白得可怕。藤田五郎不知为何感到心脏忽然砰咚一跳。

“……是的。”他一字一顿地答道,感觉自己的心脏愈来愈失去了正常的搏动速度,开始乱七八糟跳得杂乱无章,让他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清原雪叶微微垂下视线,避开了他的注视,轻轻笑了一笑。

“我变成罗刹,是在箱馆的最后一役里。”

自从他们重逢以来,她第一次提到了讳莫如深的“最后一役”。

在那一战中,据说副长因此而牺牲,新选组据守弁天台场、战至最后却无法阻止幕军全面溃败的命运,只得由相马主计临时就任新选组最后一任局长,率领幸存成员跟随幕军一道降服。

然而,不管有多少关于那一役的消息传出,却没人知道新选组一番组代组长的下落。甚至没有人能够确定一番组代组长清原雪也是否最终在弁天台场出战了。

现在,那些无人得知的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藤田五郎感觉一阵心悸,就连呼吸都紧了几分。他屏息再慢慢呼出,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遥远地传过来,仿佛隔着一层纱那般有点不真切。

“……然后呢?!”

清原雪叶似乎有点奇怪似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调开了,漫望着小巷两旁房屋的外墙。

“我在激战中身负重伤……”她用一种奇特而僵硬的语调说道,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毫无起伏,就像是机械的人偶。

“在命悬一线的时刻,副长把他那瓶变若水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