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可以躲得开那一刀……你的身手并没有这么糟糕!”
“还有……我们擦身而过时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想要靠那句话来动摇我的话,你不是明明已经做到了吗……”
“在那之后,为什么这么干脆地就放弃了你马上就要到手的胜利……?”
他感到自己从来没有用如此强烈的语气说过话。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情景,仿佛不用这么强烈的语气说话,就表达不出自己内心在这一刻所感受到的东西似的。
她气喘吁吁地倒在他的臂弯里,喉间发出如同破风箱换气一般的可怕声响,血沫涌上了她的口中。
“哈……哈……”
他分不清那是她在笑,还是她在喘息的时候血沫几乎堵塞她咽喉发出的声音。
她艰难地抬起头来,冲着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因为……有我一个人死……就已经够了……”
她艰难地说着,鲜血从她的口中不断地涌出来。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承担……这个世界……”她说。
三日月宗近:?!
他一向觉得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动摇,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位暗堕的女审神者,从她在箱馆的原野上向着和泉守兼定拔刀相向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让他感到惊讶。
各种各样的审神者,他也见过了不少。男人,女人,年轻的,年长的……成熟的,幼稚的,充满自信的,害羞内向的,热情奔放的,稳重内敛的,缺乏心机的,心思深沉的——
然而,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从来没有。
他不可置信地想,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她居然还是表现得那么高高在上、自信得近乎傲慢!
“无、无需……神明的援手……更、更不需要……神明来做牺牲……”
也许是被涌至口中的血沫短暂地呛住了,她咳嗽了几声,脸色更加苍白了。
某种深刻的痛苦一瞬间突然袭击了他。使得他不由得说出了从前的自己根本不会说出的、尖刻的话语。
“……呵,您是说……您自己就是挽救这个世界的神吗,主殿。”
这句话一说出来,仿佛突然拔掉了壅塞在他心口多年的那个塞子,许许多多他以前甚至不会想到的话都涌向嘴边,再流畅地倾倒出来。
“根本不考虑以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是不是足以承担这整个世界的安危……就贸然出手,这就是您所谓的勇气吗。”
“您当初宁可暗堕也要去抓住的事物,现在又是否抓住了呢。”
“假如没有的话……现在您就这样离开,难道不会感到不甘心吗……?!”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她轻声笑了两声,继而又短促地停住了,脸上流露出疼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