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保全性命的话那就太好了。”他微微转开了脸,用一种很奇怪的口吻说道。
那种口吻仿佛是在生气、又仿佛是在为了什么不知名的事而担心,混杂了懊恼以及对她决定的不解和生气,化作了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
然而看在她曾经在关键时刻站在他这一边的情分上,该说的话……就勉强地说一说好了。
“……别做傻事。”他的眼睛不看她,用这么硬梆梆的语气说道。
柳泉:“……诶?!”
听到她发出了更大的、愚蠢的疑问声,他不得不又把视线转回来,灼灼地盯视着她那张愚蠢得不得了的脸,警告似的瞪了她两眼。
“因为就这么干脆地死去的话太便宜你了。”他的语气更加生硬了。
结果他看到了她露出更让人生气的表情。
她先是一愣,看上去呆呆的;然而一瞬间之后她眨了眨眼睛,那副表情却唰地一下全然换了个样子,变成了——一脸感动?!
所以说到底是哪里让她感动了啊?他不是明明正在警告她吗?这个女人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大概永远也无法了解了——
由于这种想法,他的声音好像显得更冰冷了。
“毕竟我那么憎恨你,还是希望你活着受折磨啊。”他冷冷说道。
重新使用了自己习惯的冰冷语气,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从前对她说着类似的恶意台词时,心头所浮现的那股快意。
不,不如说是感觉心头好像堵着一个硬块,而且随着他说出一句又一句含有恶意的台词之后,那个硬块也随之膨胀起来,变得愈来愈大,最后几乎充满了整颗心,沉甸甸地坠在他的胸口,仿佛随时都要因为不堪负荷而砰地一声落下去摔到地上,摔得面目全非。
他的脸色因为这种奇特的感受而显得更加冰冷了。
结果她又喊了他一声。
“是吗……泰衡?”她轻声说道,“你是这么想的啊……”
他突然感到一阵愤怒。愤怒得简直无法言喻。
他猛地撇开了脸。
“是啊,就是这样。”他冷冰冰地说道,视线盯着一旁的地面,看到有顽强的野草从铺地的砖石缝隙间生长出来,冒出小小的一点绿叶。
所以,就这样吧。
“我要你在悔恨和遗憾之中度过漫长的人生……那样就是我的胜利了。”
柳泉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不行,喉咙哽住,鼻子发酸。好像再怎么眨眼睛,还是不能阻止一颗泪珠从眼眶里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