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偷袭者也咚地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然而藤原泰衡无暇顾及这个,而是猛地回头望向——

在他身后不远之处,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绯袴的巫女服的年轻女子。此刻,她右手的食中二指并拢,仿佛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右臂平伸指向前方——指尖所指的方向,是那位莫名其妙就突然倒在地上的第二个偷袭者。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慢慢扯起唇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收回了那只手,将竖立的食中二指在唇边轻轻一点——

他恍然大悟,迈过地上倒着的敌人与自己手下的尸体,就那么踩着因为浸透了鲜血而变得有点松软的土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他仍旧握着自己的太刀,微微一抖手腕甩掉刀刃上沾着的血珠,站在那位年轻的巫女面前,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问道:“那个手势……?你是……?”

然后,他看到她笑了笑。

“正如您所猜测的那样,我是个阴阳师。”她说。

藤原泰衡哦了一声,又回头望了望那个突然倒地的偷袭者。

“那么他是……?”他询问似的继续说道。

虽然在内心已经有了一整套关于她的来历和这整件事的猜测,他却并不立即显示出来,而是以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疑问式语气,仿佛想要引着她自动招认一样。

柳泉在内心中深深叹息了一声。

是吗……这就是真正的“藤原泰衡”啊……

“他,中了我的咒术,会暂时昏迷一阵子。”她平静地回答道,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丁点心虚的情绪,坦然地直视着他那张对她而言十分陌生的脸。

然后,发挥了至高的演技,开始扮演一位长期与世隔绝而不谙世事、毫无尘世间应有之情感的,人偶一般的少女。

“等一下我离开的话,他大概就会很快醒来了。假如您想要斩草除根的话最好还是去补上一刀。”她用一种极端平静而冷漠的语气又补充了两句。

藤原泰衡微微一扬眉,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神色。

“是吗。……承蒙你及时支援,至为感谢。”他客气了一句,投向她的目光中含有试探之意。

“在这种时刻,作为一位女性竟然有勇气来到这种战场上,还真是让人有点惊讶啊——”他微微拖长了尾音,说道。

听上去像是赞许,然而信他就有鬼了。柳泉想。

“因为家父曾经蒙受过秀衡殿的恩惠,所以我听闻源氏军队进犯之消息以后,特意前来支援。”她用一种直率到不得了、简直不谙世事似的天然语气这么回答道。

藤原泰衡的眉毛挑得更高了。

他看起来并不真的完全相信她,然而他认为她的力量可以为他所用,因此仍然对她流露出了尽量温和友善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