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会追随你到底的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即使并肩走了再远的路程,也始终要从你身旁离去。

尽管我们飞驰于相同的道路上,我们的方向也是相异的。

心脏跳动得愈来愈快,愈来愈大声。

咚,咚,咚,咚——

砰!

终于,一声不属于心跳的清脆声响划破虚空,打碎了那层笼罩在她身周的、因为精神的极度紧绷以及由此而来的、沉溺于回忆之中而形成的,如同结界一般虚幻的氛围。

柳泉的上半身因为直承冲击而陡然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一些,脸上犹带着一抹不敢置信的惊奇之色;然而那种惊讶片刻之后就已褪去,她的脸上浮起了痛楚的表情。

她左手下意识一勒马缰,座下的马儿发出一声长嘶,低低抬起前蹄,终于减速、继而停了下来。

她在马上的身影显得摇晃,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是竭力想要稳定住自己的重心;然而,她的尝试最终失败了。

几乎是在马儿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摇晃了几下,最终身子向左侧一歪,重重地摔落马下。

凡人的身躯落地溅起一阵尘土;在那阵尘雾慢慢散去之后,她所显露出来的身影,就好像慢镜头重放一样,极为缓慢地探手向下,摸到了腰腹间那个致命的位置。然后,指尖为之一颤。

她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才慢吞吞地、像是有些艰难似的吃力地把那只手举了起来,举到眼前,张开五指。

啪嗒。

一滴血珠就那么从她的指尖上落了下来,滴到她外套的胸口位置上,再迅速地被衣料所吸收,只在那里留下一个小小的深色痕迹。

腰腹间的那个位置传来一阵难忍的剧痛,像是生命力在霎那间都从那个小小的洞口全部流失了一样;她感到浑身发冷,脑袋里一片空白,就那么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茫然的目光直直望向头顶上的那片天空,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炽烈,耀眼到几乎无法直视的地步——

也许是因为失血和寒冷,她的一切动作都变得极为迟钝。她慢慢地放下了那只手,任那只手重新覆落在腰腹间那个小小的伤口之上;然后,慢吞吞地眨了几下眼睛,蠕动嘴唇,无声地说出了几个音节。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下意识说出来的,是“土方先生”。

死亡……是这么疼痛的事吗,土方先生。

头顶的天空里,太阳仍然一无所知地猛烈发出刺目的光亮。那日光落在她空茫的眼瞳中,刺得那空荡荡的眼眶中慢慢涌出了湿润的水光。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样地躺在箱馆的原野上,鼻端钻入泥土的气味、血液的腥气、枪炮轰击带起的呛人味道,以及——

那已经微薄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属于这个季节独有的、混合了原野上的花香、草香和树木的香气,再被正午的阳光晒过之后透出的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