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 一起出发吧。”她说。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然后, 她率先走向这个狭窄得有如电梯间的小房间门口, 双臂微一用力推开房门。
起初一切如常。循着正途登记访客之后, 女审神者和她的近侍被带到了之前那间小会客室之中。
在内等候的, 也仍然是之前那位严肃的男人。
柳泉之前并没有十分仔细地观察过对方——也许是之前自己处于那种图样图森破的时代, 觉得无礼地一直盯着作为自己上司之代表的对方看是一种鲁莽造次的行为——不过今天既然她的心境已然不同了, 所以她就谨慎地以一种不会引起对方侧目的柔和视线和不至于失礼到引起注意的频率,不着痕迹地以眼神扫描(雾!)了对方一下。
这么近距离仔细看去,才发觉对方其实年龄感也并不是多么强烈, 与其说像是个中年男人, 不如说是更靠近三十代这一边——起初他还是带着那种近乎营业性的、目光锐利却表情和蔼的神色, 端坐在一侧的沙发椅上,但当他的目光落到说了一声“我打扰了”就推门进来的女审神者身上、看到她手里拎着的那个形状可疑的小包袱之后,他脸上的那丝笑意慢慢冷却了。
“……编号77853的本丸审神者,清原君。”他缓缓说道,“今天你给我带来了什么?”
柳泉从容地朝他报以一笑,绕过椅子来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将那个小包袱平放在他们之间的木桌上,然后一点点解开。
现在,静静躺在朴素的土布上的,是一柄胁差。
那个男人的视线下落,停在那柄胁差上片刻,又抬起眼来,注视着面前为了解开包袱而微微躬身、姿态却显得不卑不亢的女审神者。
“哦呀?”他说,“堀川国广?”
女审神者微微一笑。
“是从脱走的审神者神无凛音那里收缴到的,她最后的武器。”她从容不迫地答道。
“当初她选择了这柄未曾召唤出付丧神的‘堀川国广’,作为随身的武器。脱逃之时,也一并将其带走了。”
“经过审问,她承认自己原本就打算在1868年这一时代生活下去,以逃避时之政府的追索。选择‘堀川国广’,也是考虑到胁差便于随身携带,且堀川国广对幕末时期应有特殊感情,一旦有所需要,她可以使用自身的残余灵力将付丧神从中召唤而出,作为自己在当下时代的助手。”
汇报着她所调查到的事实,女审神者的语调冷静客观得近乎机械。
“但最终她因为灵力不足而未能唤醒这柄‘堀川国广’中的付丧神。武器也由我收缴呈上。”
她说到这里时恰到好处地顿了一下。那个男人瞥了她一眼,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深思似的。
“那么,神无凛音本人呢?”他的声音听上去冷冷的,有种无机质的感觉,像是冬日瀑布下偶尔溅起水滴的深潭。
在回答之前,女审神者微妙地抿了一下嘴唇,就像是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多么令人震惊、因而难以启齿似的。
“……已经讨伐。”她说。
男人猛然眯起眼睛!
“已经讨伐,这就代表着——”他可以拖长了尾音,语调里顿时蕴满难以抵抗的魄力,像是一种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