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基本上很少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以刀剑决胜的时候, 即使近身, 双方也是持刀相抵, 比拼着力气的;那种时刻双手握刀都有可能被力气更大的敌手压倒, 要是自己真的还要撤掉一只手的力气去挥拳, 简直就等于找死。
而面前这个狡猾的家伙, 居然在错身之间就找到了这样的机会,而且也胆大包天地撤出来一只手,拼着下一刻就有可能被他的刀划成两半的巨大危险, 于错身的电光石火之间就果断下手了——这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且, 这种一言不合就一拳重击他想像不到的某个部位的行为, 没来由地突然让他想起了一个已经被他深藏在记忆的最底层中的人。
那是在淀城的郊外,当负伤的他面对自己无法战胜的、非人的对手之时,被迫拿出了怀中的变若水。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身后传来一声大叫,然后有个人冲了上来,毫不考虑地扬手就冲着他负伤流血的左肩来了一记重击,就像刚刚那样——
土方忽然微微一凛!
在激战中片刻的分神都是致命的。然而自己的意识却仿佛在那一瞬间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就操纵着他的记忆,将那个人的名字和身影,于一霎那重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使得他的动作微微卡了一下壳,并没有一招不中,就立即发起下一次攻击。
但这个明显的破绽,他的对手似乎也并没有抓住。
……不,那个家伙是故意没有抓住时机反杀他的。
土方的身形只是凝滞了一眨眼间那么短,就立刻飞快地站稳了脚步,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那个出招同样别出心裁、令人捉摸不定的狡猾的家伙。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对方的脸——不,与其说是看清了对方的脸,不如说是看清了对方那双在晦暗的天色下仍然明亮得可怕的眼眸,以及那完全被颈间围巾所遮住的下半张脸。
这种简直活像是个忍者的扮相可不常见。土方一瞬间就眯起了眼睛。
他总觉得对方脸上的五官里,那双唯一露出来的眼睛,给人以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那种既温柔、又锋锐的眼神——
清澈见底,像是不动堂村屯所的庭院中惊鹿落下,一滴滴水珠坠入被太阳晒暖的池中。
那时候外间已经山雨欲来,但屯所中仍有平静温暖。近藤君总是搔着头,一脸苦恼地跟他谈论起那些大人物的想法和近日又发生的变故;总司坐在廊下,咳嗽着,可双眸还是亮得惊人,看到他走过,总要不服输地说上两句调侃得他当场爆炸才觉得开心;斋藤一如既往地沉默,也一如既往地可靠,无论交给他多么艰难的任务都能圆满地完成之后回来;平助已经变成了罗刹,可当夜晚在屯所里遇到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元气十足,就像当年在试卫馆里那样;还有新八,还有左之,还有山南桑,还有源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