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着,思绪不由得又发散开去,想到了她此刻脚上穿的那双木屐。
他曾经注意过那双她的木屐,鞋底比普通的木屐要低一些。当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然而她只是笑笑说“难道您觉得现在这里是穿‘三枚歯下駄’的好地方吗”。
“三枚歯下駄”是当年岛原花街的太夫们会穿的木屐样式,足下的“三枚歯”很高,行走起来十分不便——他似乎还记得,在很多年以前,新选组有一次必须执行岛原内探的调查,为了掩人耳目,只好让当时组内仅有的两位女性扮成游女潜伏在岛原的角屋中;后来雪村千鹤那边提前闹出了一点麻烦,不再适宜留在角屋中,他只好先行把她带走。离开的时候,雪村因为不适应脚下踩着的“三枚歯下駄”,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弄出很大的混乱……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的思绪到此为止。土方深吸了一口气,以压下那阵突然袭来的、心脏上的细小抽痛感。
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认为自己当时让清原雪叶单独留下的决定是错误的。他也曾经向她解释过自己下决定时的想法,并且她也表示了充分的认可,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那么,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反而会产生这种抽痛感?那种感觉谈不上悔恨,也并没有遗憾,只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调查,她甚至还执行过比那次内探更危险十倍、二十倍、一百倍的死番……
土方猛然在山路上停下了脚步。这让他身后的九条小姐不得不紧急跟着停下来,并及时把自己举着的刀尖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否则的话下一刻持续行进的刀尖就会唰地一下直接从他后背刺入。
他听见她恼怒似的抽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她问道,用了一点责怪似的语气。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情况……那么,是您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
土方:“……”
他说不出自己刚刚因为想到了什么才停下脚步,有点尴尬地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然后顿住了。
在黑夜里,她身上那件白色的肌襦袢简直太显眼了。当然,溅在她前襟下摆的那几点血迹也是。
他想说点什么,但头顶上的夜空里忽然轰隆隆滚过一道雷声。
他打算说出口的话立刻变了。
“……要下雨了。”他平静地说道,审视似的望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想说的问题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