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让人去通知他自己今晚有事必须离开的时候,为了安抚他那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翻滚起来的黑泥,随口说了一句“我会尽早赶回来见山南先生”之类的话吧。
她当然不觉得山南先生会是个乖乖听话的人。但是山南现在拿着她信口说出的一句话就把她噎回了墙角,似乎也很有一些过去的风格;所以,虽然有点惊异且尴尬,柳泉还是翘起唇角,笑了。
“可我没想到山南先生会等我等到这么晚啊。”她说,一边闪身进入房间,态度十分自然,带着一丝长久以来积累起来的亲近和信赖感。
“我还以为,这么晚了,您一定回去了——”
可是,下一刻山南就打断了她的话。
“回去?”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笑了笑。
“不,我不会回去。”他说。
“在等到你之前,我都不会回去。因为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柳泉:?!
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太对啊?
不妙的预感刚刚浮现在心头,她就听到山南含笑说出了——更令人惊愕的话。
“所以,我很有耐心……我要等到你来为止。”他平静地说道。
柳泉愈来愈觉得气氛有哪里忽然变得微妙起来。她心底暗惊,脸上还是竭力维持着自然的表情。
“您等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她走到一旁的镜台前,跪坐下来,把脸上涂抹了很久、因而感觉有点憋闷不透气的脂粉慢慢卸掉。
她刻意放慢了这个过程,并且她面向镜台的姿势就代表着她是背向山南的;可是山南好像确实拿出了十足的耐心。自始至终,他都坐在那里,除了听到她的问话之后发出的一声轻笑之外,他没有再说别的话;可是室内的空气却仿佛变得愈来愈低沉而黏腻,即使柳泉背对着他,也几乎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就落在她的后背上,像是要把那里烧穿两个大洞似的。
……也对,山南先生是应该不开心的。毕竟今晚几乎就等同于她放了他鸽子,虽然是为了打探消息,但是这种事也没法直白地对他说吧——
柳泉一边用藏在掌中的、从系统菌那里以积分兑换来的“万能快速卸妆棉”轻轻擦拭着脸上厚重的脂粉——这种快要把人画得面目模糊的脂粉,卸妆的时候不借助一点现代黑科技的话,简直毫无美感,镜中映出的、煞白的脸快要媲美百鬼夜行,完全不利于刷好感度,也是让她万万不能忍受的——一边飞快地考虑着山南先生在此逗留到这么晚的用意与利弊。
她当然记得,新选组的干部也是会在岛原过夜的,并没有对此十分严格的要求;当初伊东甲子太郎为了说服永仓和斋藤等人脱队投奔他预备成立的“御陵卫士”,还曾经在岛原连续请他们喝了三天三夜的酒。虽然最后永仓等人都拒绝了伊东的拉拢,只有斋藤受副长指派而进入御陵卫士做卧底,但是她也记得在消失了好几天之后,重新回到屯所的永仓那明显已经喝高了的通红脸孔,以及跟在他后面慢吞吞地行走,好像并没有喝醉,还保持着冷静、但双颊却浮现出饮酒后的醇红色的斋藤。
所以,现在山南先生逗留在岛原过夜也无所谓……吗?
柳泉觉得有点忧虑,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您不回屯所……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