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位恶神姑娘,伸出手去就可以控制那些形容丑恶的造物,动动手指就可以将它们投入地狱——
……正如她现在所做的一般。
她的力量从何而来?她的力量是否永不休止?……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答案。
同伴们迟迟没有赶到,事到如今即使是他的注意力大多数都分给了虚弱的神子,也不由得开始感到奇怪了。
是天海派出了其它的阳炎大部队,在别的地方拖住了同样身为八叶的其他同伴吗?
他注意到,那位恶神姑娘的脸色开始发白了。
她的额角渗出汗珠,流下来将鬓角的碎发贴在额际的肌肤上;她控制阳炎的手势开始迟缓,抬起的手臂也开始发抖——他不知道她超凡绝伦的能力是依据怎样的运行方式从她身躯中流动而出、驱使和毁灭那些罪恶的怪物,但他现在可以看出来的是,她在体能和力量两方面都正在一点一滴地迫近了极限——
小松将神子再往身后的墙角处推了推,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一下抄起刚刚为了救护神子而抛到榻榻米上的长刀。
几乎是立刻,他和她两个人,重新又陷入了阳炎的重重包围之中。
不,说“包围”或许并不确切。
小松守在屋内靠近那一面墙的位置上,一边与靠近过来的阳炎战斗,一边还要分心保护着身后因为已经脱力而近乎晕眩、暂时无法重新加入战斗的神子。而那位恶神姑娘,则站在更外侧的位置上,接近门口,竭力将那些已经把整扇的障子门撞倒下来、从走廊上如同潮水一样涌进来的阳炎阻挡在外。
可是,这个房间靠走廊的一整排障子门都已经被汹涌冲进来的阳炎撞得七零八落,倒在地上。那位名叫“朝云”的恶神姑娘,即使所具有的能力再强大,也无法同时覆盖敞开着的、足足有半条走廊那么宽的面积。
虽然他只身呆在萨摩藩邸里,的确有一点打算引诱阳炎前来袭击、再聚而围歼的意图,但小松没有料到的是,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阳炎的数量,远远超出他的想像。
他咬牙挥动长刀,又砍倒一名从朝云的控制范围之外溜进室内的阳炎。
他的手臂也已经开始酸痛,有一点抬不起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预料的情景差得有一点远。阳炎的数量简直匪夷所思,而八叶的其他同伴们却一直未能赶到支援。他怀疑这一切都是天海搞的鬼,但事到如今除了死战之外其实并无他法——
当“死战”这个字眼涌上他那因为近乎于力竭而感到一阵晕乏的大脑中时,他的眼前倏然一花。
竟然是一个阳炎,又绕过了倒下的障子门前的朝云的防御范围,冲入房间内,朝着他猛扑上来!
那面目狰狞扭曲的怪物手中的尖刀上,刀锋反射出冷光,骤然一闪!
小松仓促横过手中的长刀,打算架开阳炎手中的刀刃。可是长刀进攻的时候便利,在屋内的这种狭小空间里进行防御却颇为不便;加上他几乎已经脱力,双臂酸痛,无法在那一瞬间将长刀举到足以格开对手刀锋的位置——
在死亡近在眼前的这一霎那,小松只觉得大脑嗡然一响,视野骤然一晃!
是锋锐冷厉的刀刃割破血肉、切入凡人之躯内的一声闷响。
是水滴落下来的声音。
是水落到榻榻米上发出的声音——
是鲜血滴落下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