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记得那天天气不太好,入夜时分下了场雨,山路湿滑,很多人都因为路况不好而退却了,只有那个采药人坚持要在夜里上山。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三天后有人在树木的枝桠上发现了他的草鞋,鞋上沾满了血迹,大人们都说那个人是被野兽袭击死掉了。以此为契机,和采药人一同前来的姑娘留在了村子里悼念恋人。
一入日向皱了皱眉头:“采药人的恋人?”
“是的,据说是他的未婚妻。”千里说,“他们是一起来的,采药是为了给他的未婚妻治病——那个姐姐长得也挺好看的,皮肤特别白,不过她得了奇怪的病,所有人都说她活不长。”
“然后呢?”
“然后就一直有人死掉,”小姑娘低声回答道,“有些时候是一个人,有些时候是好几个,有的能看见尸体,有的只能看见遗物……连冬天都有人死……大人们都说是野兽吃掉的……可是冬天的山里哪来的野兽?”
一入日向摸了摸下巴。
她以为眼前的小姑娘是个蠢的,现在看来倒也不算特别蠢。
至少她还能想到冬天的山里没有野兽。
不光是冬天没有野兽,就算偶尔有一两个没有冬眠的野兽,频繁袭击人类的做法也不像是野兽所为。对绝大多数野兽而言,袭击人类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风险太大,若不是实在没有食物来源或者被主动挑衅,野兽绝不会选择吃人。
“你说的那个采药人,他未婚妻现在住在哪里?”猎鬼人想了想。
“死了。”
“死了?”
“没捱过冬天,死在病床上了。”小姑娘抬头看了看窗外,她似乎是觉得背后谈论逝者不太好,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葬在村子后面那片荒地里。”
一入日向有些烦躁地曲起食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榻榻米上的小桌。
她本来以为有问题的是那个采药人的未婚妻,然而千里说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死人是无法变成鬼的,况且葬礼是在白天,就算鬼想假死,一遇到日光他们也会化为灰烬。
早上看见的那具尸体,毫无疑问是鬼的杰作。
且不提一般的山林野兽是否能制造出那么大的抓痕,就算能,那也得是相当体型的凶兽。虽然不排除受害者点背撞上冬眠的熊的情况,但熊大概是没有理由放任他爬那么远回到村口。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鬼只有在情非得已的境况下才选择以村民为食的表现来看,这只鬼很有可能就潜伏在村落之中。他需要一个安全的、不引起怀疑的方式来藏身,而只要不伤害村民,沉湎于外来者带来的利益的村民们就会毫无条件地替他隐瞒。
“你们村里有人生了很重的病吗?”一入日向想了想,“不能下床的那种。”
“没有,大家的身体都很健康,”小姑娘端坐在一入日向面前,表情严肃,“就算生了病也很快就好了。去年秋天倒是有老人老到不能活动只能躺在家里,不过冬天就死了。”
鬼向人类隐瞒自己无法在阳光下行动的手法无非那么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