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十一年前,一个十分清廉正直的御史,因给母亲看病吃药而省吃俭用, 饿晕在了朝堂之上。
圣人问明情况之后, 十分感念他的一片孝心, 又怕朝中如他之人不止一个, 却又碍于脸面不肯让人知晓,便下明旨准许朝中官员向国库借银。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是私库?
因为内孥的银钱, 已经被勋贵们借走了大半了。
而整个皇室的吃穿用度, 都是要靠内孥供给的。
这一回, 那些开国的勋贵们倒是没有再借, 可许多后进的文武百官, 却是陆陆续续借了不少。
并且这十年以来, 都是只有借, 没有还的。
其实, 他们的心态也很好理解:勋贵们借了那么多,也没见一个还的。他们才借了多少, 圣人又岂会与他们计较这点儿银钱?
可实际上, 开国勋贵才几个?朝臣们有多少?
这么多朝臣, 你借一点儿, 我借一点儿, 零零总总地加起来, 早就超出了勋贵所借的总和。
而圣人有真的不想要吗?
别闹,圣人也是要吃饭的,又怎么会不明白钱粮的重要性?
但圣人是仁君嘛, 怎么好意思自己开口要账?
一开始借钱的这些,都是真穷;后面跟风的这些,则大多都抱着不借白不借的念头。
因此,圣人不开口要,他们也乐得装傻不还。
这一拖两拖的,就跟太_祖时期借了内孥银钱的勋贵们一样:没钱的是真还不了,有钱的又怕做了出头鸟。
因此,才有了如今的尴尬局面:朝廷真的要用钱了,国库里却拿不出来了。
圣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挂了下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他寄希望于心腹死忠开口替他把话题圆过去,但这档口,谁又敢先开口?
就连方才表忠心表的震天响的勋贵们,这会儿也全属了鹌鹑,缩着脖子一言不发。
圣人暗暗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宣布了退朝,连群臣的恭送都没有听完,便带着宫人们拂袖而去。
贾敬并没有急着走,侯林和牛登也很默契地留在了后面。
贾代善见贾敬没走,就也慢走了几步,和别人拉开了距离。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牛登才瞪着眼睛问贾敬:“你叫我们留下来,到底什么事?”
贾敬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侯林。
侯林会意,笑道:“我新得了一壶好惠泉酒,诸位若不嫌弃,到我家小聚一回?”
一听有酒,牛登眼睛一亮:“你不早说。走,快去,快去!”说罢,拉着侯林就往外走。
贾代善哭笑不地对贾敬道:“他爹那么稳重一个人,怎么把他生得这样莽撞?”
贾敬道:“一样米养百样人,何况这种性子,也未必不好。”
想到当今就喜欢这类忠直之士,贾代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一行四人出了宫门,各自上马,被牛登催促着赶到了修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