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虚弱的贺氏,再想想糟心的吴氏,六爷便道:“待你出了月子,就把管家权接过来吧。”
凤姐儿一怔,倒也不推脱:“管家理事,妾也是自小学的。只是,王妃那里会不会不高兴?爷在外边已经够头疼了,要是因着管家权再弄得内宅不宁,这日子还能过吗?”
她就这样直白不做作地表示:管家权我是很想要,就是怕你为难。
六爷不禁笑了起来:“你呀你,这么大个人了,说话还是这么口无遮拦的。”
凤姐儿理所当然的说:“说句托大的话,妾与王爷也算是夫妻。这都说夫妻一体,要是咱们之间说话还藏着掖着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可算是说到六爷心坎儿里去了。
按理说,像六爷这样,生母养母都早逝,亲爹又不疼不爱的人,娶了妻子之后,肯定会与妻子更加亲密。
毕竟,妻者,齐也,是与丈夫一体的存在。
对六爷来说,还有比妻子和他更亲密的存在吗?
没有了。
可是,就因为贺氏在他面前,说什么话都留三分余地,好像生怕惹怒了他,就会失了在后院的地位一样,不免让他觉得索然无味儿。
因此,他都成婚这么多年了,内心深处觉得最亲密的,其实还是太子。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他明知道太子这么一死,圣人毕竟会愧悔万分,他们这些太子党非但不会被论罪,圣人还会给他们找个退路的情况下,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的原因。
先前,在圣人打压太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疏远太子,那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太子真正划清界限。
后来,太子谋反事败,他虽然也为自己的性命前程担忧过,却是从来没有对太子生出过怨怼的情绪。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太子谋逆成功了,他必然是会跟着享受胜利地果实的。
如今太子失败了,他跟着承受恶果,岂非也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此事太子根本就没有让他参与,甚至没有让他知情。
这其中,不管有几分是怕他泄密,又有几分是为了保全他,都为他留了最大的后路。
他心里自然也感念。
太子去了,就相当于他心里最亲密最重要的那个人再也没有了。
凤姐儿正可谓是趁虚而入,顶替了六爷的精神寄托。
六爷本就觉得她的性情与太子有些相类,有了私心,自然也就不会觉得凤姐儿一个侧妃,说“夫妻一体”会是心大了。
“你放心,王妃身体不适,不能理事,吴氏又实在是……你这时候把这担子接了,便是王妃,也只有谢你的。”
一听这话,凤姐儿也不再多言,笑道:“那我可就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