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几年来,宝钗设计的首饰,有好几样都得了贵人的青眼,为他们家挣了不少颜面。

薛王氏忧心忡忡地说:“她往日里不爱那些花儿粉儿的,屋子里总是清清爽爽的,身上也没什么香味儿。可是,最近她却燃起了檀香,更是每日里固定念佛两个时辰。这……这便是多年礼佛的居士,也没有她这般虔诚的呀!”

听妻子这么一说,薛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这是要看破红尘了?”

薛王氏面色沉痛地点了点头。

她从前总觉得宝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整日里不学针织女工,偏偏要跟着老爷学做生意,也太过左性了,日后怕是不好找婆家。

可是,如今的薛王氏却觉得,哪怕女儿一心沉迷生意经也是好的呀!再怎么着,也比沉迷佛法强吧?

薛端沉着脸在屋里度了半晌,态度强硬地说:“明日你就带人把她房里的佛经全部搜罗走,我带着她和蟠儿一起管理咱们家的产业,务必要把她的心思再掰回红尘里来。”

“诶,好。”薛王氏早已是六神无主了,此时自然是丈夫说什么就是什么。想起自己以前还反对女儿学生意,自责道,“以前都怪我,只想着给她找个好婆家,却忽略了她自己的喜好。往后,我再不拦她了。”

薛端道:“你能想明白了就好。”

在他看来,女儿精明厉害些才好呢日后到了夫家,就算丈夫不着调,也不会吃亏。

薛王氏连忙道:“明白了,明白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女儿眼见都要看破红尘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宝钗前脚刚被父亲喊走,后脚薛王氏就亲自带人到了宝钗的院子里。她先是恭恭敬敬地将那尊药师佛的佛像请走,又威逼着宝钗的婢女,把她院子里所有的佛经都收罗了出来,一页不剩地全带走了。

反正,等宝钗应付完父亲回来的时候,她院子里只剩一片狼藉,还有苦着脸的一众丫鬟。

“姑娘,”莺儿和雀儿如丧考妣地迎了上来,莺儿道,“是奴婢们没用,拦不住太太。”

听了这话,宝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是爹娘察觉到了她沉迷佛法,见劝不住她便采取强制性措施了。

宝钗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这不怪你们。”

莺儿和雀儿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忧心忡忡。

——她们家姑娘往日里虽也宽和,但还有的赏罚分明还是不缺的。今日里太太来了,她们反抗不了虽是事实,但没有守好院子也是事实。

若是搁在从前,姑娘少不得要训斥一番,让她们下不为例。

可是今日,却是就这么轻轻地带过了。

这可太不正常了!

莺儿心想:怪不得太太要请走佛像、收走佛经呢,姑娘的确是读得有些傻了。

雀儿却是苦恼着:姑娘再这么宽和下去,院子里的丫头们可都要心思浮动,反了天了。看来,我和莺儿姐姐还是要多费心弹压一番,万不能让咱们这院子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