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相互看了看,用眼神推让了一番,这次立了功劳的七房堂兄就被推了出来,陪着笑脸说:“如今年景不好,咱们大伙儿也都明白府里的难处。这事儿都是咱们自己不查,原也不该再麻烦二老爷和三老爷。只是,咱们这几房也没个官面儿上的人,少不得还得厚着脸皮麻烦两位老爷问问,咱们家那些祭田,如今都在哪里?”
史鼐手上一顿,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盯得他脸上谄媚的笑容都僵住了,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这才轻笑了一声,带着点儿讥讽的语气说:“既然已经卖给人家了,那就是人家的东西了。”
他的目光缓慢地从众人脸上扫过:“我这里奉劝诸位一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别人的东西,莫惦记。”
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七房堂兄登时就胀红了脸,讪讪地说了一句:“二老爷教训的事。”就拿袖子遮着脸,退到人群后边去了。
众人一下子都急了。
——听二老爷的意思,非但这祭田弄不回来了,侯府以后也不准备再周济他们了。那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
史鼐借饮茶之机,垂眸冷笑:真是惯得他们!
明知道家里不宽裕,却一个两个的,好吃懒做,都指望着侯府替他们收拾。
从薛端那里要来的金陵一地的代理权,史鼐决定,这三年他守孝的时候,先自己来掌管,非得把这些族人的毛病给掰过来不可!
等他们急够了,史鼐给史鼎使了个眼色,史鼎会意,便站出来唱起了红脸儿:“二哥,毕竟是一家子人,也不好看着他们饿死呀。”
得了史鼎一句话,一群人急忙七嘴八舌的附和,话里话外,都是让史鼐发发慈悲。
史鼐冷笑了一声,沉着脸不说话。
倒是先前还替他们说话的史鼎,却突然暴怒:“都给我闭嘴吧!”
众人立时噤若寒蝉。
对比一下这群人刚来的时候对他们兄弟的轻视,史鼎不由在暗中给他哥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环视着众人:“就你们这样不思进取的,我都不好意思再替你们求情。你们逼着我二哥发慈悲,谁朝我们兄弟发发慈悲?实话告诉你们,当年老祖宗从朝廷借来的银子,这些年都被你们给钱花空了!”
他喘了一口气,满脸不解地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侯府迎来送往的,怎么还没有你们能花?”
众人都低下了头,纵心里有不服不信的,这会儿也不敢回嘴。
见镇住了他们,史鼎这才又对史鼐道:“二哥好歹给他们指条明路吧。”
众人的眼神重新染上了希冀,眼巴巴地瞅着史鼐。
史鼐又沉默了片刻,似是终于被史鼎说动了,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如今手上有差事的,站出来。”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犹疑了半晌,才陆陆续续地站出来了七八个人。
史鼐打眼一扫,发现还就数这几个人的穿着最为朴素。但衣服洗的很干净,也没有缝补的痕迹,看来不是特意装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