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帖式是九品,虽然也是官儿,但却又被人称作“书吏”。可见,也只是勉强入流罢了。

因着是末流官员,除非是犯了大错被贬谪的,没有一个进士会去做笔帖式的。一般都是那科举不行,但能处理杂物的人托关系担任的。

但末流儿的官儿也是官儿,也是有晋升的空间的。更何况,有史鼐这个妹婿照应,只要严贵踏实肯干,日后必有一个前程。

因此,严家老太太心满意足,变着花样的把史鼐夸了又夸。

史鼐又陪着说了会儿话,便借口还有公务,告辞了。

“你忙你的,我们娘俩儿正好说些体己话。”严老太太识趣得很。

“如此,小婿便告退了。”史鼐退到了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严家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和女儿夸赞女婿,“当年你爹就说,他是个好的,如今果然是个有出息的,你爹没看错他。”

对此,严氏只是笑着敷衍,心里却没什么触动。

她心里很清楚,当初和史鼐的这门亲事,是祖父定下的。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并不满意,只是碍于老爷子的权威,不敢反驳而已。

当年的史鼐,虽然是侯府公子,但却是次子。上头有父兄压着,并没有显露出什么过人之处,和当时的世子又不是一母所出,并不能给妻子的娘家提供什么助力。

严氏的父母和大多数儿子不出息的父母一样,都希望女儿能得个贵婿,好帮衬儿子,又怎么会满意史鼐?

但老话说的好:谁知道天上的哪块儿云彩会下雨呢?

严氏嫁过来才几年?

严家祖父去世了,仰仗着祖父的大房,也就是严氏的父母一房的地位一落千丈。而不被他们看好的史鼐,不但继承了侯府的爵位,还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了户部侍郎。

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其侍郎手中的权柄可想而知。

更别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户部尚书之位空悬,就是圣人有意给史鼐留着的。

严氏父母的口风一下子就变了,仿佛当年的那些不满从未出现过,仿佛史鼐从始至今,都是他们看重的好女婿。

对此,严氏心里既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又隐隐的有些不舒服。就连母亲如今对自己的殷切叮咛,她也觉得少了几分当年的感动。

但这会儿讲究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荣国府的赦大老爷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能把贾史氏怎么样,更何况是他们夫妻呢?

因此,严氏只得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努力忽视那些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陪自己的母亲说了会儿话,就露出了疲态。

严家老太太时刻注意着女儿呢,一见她面露疲色,便赶紧说:“快,叫人扶着你进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你要是想吃什么旧日里的吃食,只管叫人来府里送信,我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严氏露出惭愧之色,“最近身子重了,总是嗜睡。”

严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开了,“都一样,都一样。这怀了身子的妇人,牛该多吃多睡。这样呀,孩子才长得好。不过,等过了五个月,可要多活动活动,生的时候容易。”

“诶,女儿就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