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陈大人。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正使努力顶住了美食香气的诱惑,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那就陈大人吧。”

这位陈大人虽然不如史大人,但也是大夏的重臣了。

而且,他是负责此次谈判事宜的,若是肯在谈判中略松松手,就能让瓦剌省下一大笔银子。

啧啧,可怜的瓦剌正使,他还不知道呢:原本圣人和史鼐定的赔偿款只是一千二百万,只是在四百万的基数上翻了三倍而已。

是陈尚书觉得这一千二百万,根本就不够买他们礼部舍下的脸皮,这才大手一挥,把三倍变成了十倍。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到了陈尚书这里,也是一个道理:自己定的赔偿款,磨破嘴皮子,也要讨过来!

于是,等大夏和瓦剌的第二次和谈开始的时候,瓦剌的几位使者都是信心满满,觉得有了对方主事的放水,这赔偿款起码得谈掉三成。

因为,就在前一天晚上,正使乔装改扮之后,亲自携重礼夜访陈宅。而陈尚书虽然没有直接承诺他什么,却也好声好气地收了他的礼。

中原不是有句话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像陈尚书这样久居高位的人,更是看重自己的颜面与信誉。

正使自以为了解大夏的文化和规则。殊不知,真正有用的,往往不是这些明面上的规则,而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比如:政治就是比谁更不要脸。

在正使一脸为难地表示:四千万实在太多,可否减免一二的时候。就听见陈尚书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手,扬声道:“拿进来。”

瓦剌的几个使者都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其中,正使尤甚。

陈尚书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小太监抬了个箱子进来。

“就放那儿吧。”

“是,陈大人。”两个小太监遵照陈尚书的吩咐,把箱子放在了谈判桌的一端。

陈尚书从容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箱子前,抬手掀开,对坐在边缘的鸿胪寺一位少卿招了招手,“来,你年轻,帮老夫搬点儿东西。”

那位少卿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乐意之至地起身帮忙,把大小高低都不一样的几个匣子都搬了出来,放在了两拨儿人中间的上桌上。

看见那几个匣子,正使已是面如土色,又羞恼又愤怒地瞪着陈尚书,暗里咬牙切齿地咒骂不休。

要是真的有天人感应,这会儿陈尚书准得喷嚏不断。

“诸位可知,这是什么?”

这句话,陈尚书问的是瓦剌这边的一个正使和三个副使。

三个副使满心的茫然,可看见正使的脸色,他们也知道,这事必然是和正使脱不了干系的。

送礼行贿这件事,都是正使和他的心腹一首承办的。一是为了行事紧密,二就是怕事成之后有人来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