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

“皇祖父!”

戴权和太孙惊慌的喊声先后传来, 紧接着, 就是太孙几乎要变了声的, “传御医, 快传御医!”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出去, 阶下群臣急忙抬头,就看见圣人双目禁闭,面如金纸。

史鼐眼皮子一跳, 和兵部尚书对视了一眼,均暗暗叫遭。

——若是圣人在此时有个三长两短,朝野内外必定动荡。本就不安分的南安王,说不得会趁机搞出更大的乱子。

还有本就有进犯之心的茜香国,原本是想占点儿便宜的心思,怕是会进化成更大的野心。

这个时候,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瓦剌在倾家荡产地赔付了大夏五百万两银子之后,目前还凑不齐军备了。

御医很快就来了,而圣人也被挪到了龙榻上。史鼐等人都站在寝宫外等着,个个都是眉头紧皱。

何御医给圣人施了针,圣人很快就醒了。

不多时,戴权便从里边出来,带出了圣人的意思,“诸位大人先回去吧。”

然后,他又对史鼐说:“史大人,圣人说了,太孙的课业,不能耽误。”

而今日,正是史鼐每隔五日,给太孙上课的日子。

“喏。臣遵旨。”

史鼐恭敬地应了,便垂手低眉,站在了一旁。

礼部的陈尚书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嘱咐点儿什么。但转念一想,觉得史鼐应该有分寸,便随着众人一块儿告退了。

可事实上,史鼐这会儿别说分寸了,他就像是一台中了病毒的电脑,连逻辑都快没有了。

特别是正气隐隐约约听到御医嘱咐的只言片语之后。

——怎么会这样呢?什么叫不可操劳?什么叫气血两虚?

他记得,上辈子圣人就算做了太上皇,不依旧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吗?

那时候,他给新帝找了多少麻烦?让他们这些头顶两个太阳的臣子们白白遭了多少无妄之灾?

那个时候,肯定不止史鼐一个人暗暗祈祷,希望老圣人快点儿宾天,别再祸害遗千年了。

到了这辈子,太子薨逝,太孙新立的时候,史鼐还庆幸过:幸好圣人的寿命长,等圣人宾天的时候,太孙早就可以亲政了,政权恰好可以平稳交接,朝廷内外免除动荡。

可谁能想到,圣人这么不争气?

——上辈子该你早登极乐的时候,你赖着不肯去;这辈子需要你长命百岁的时候,你又着急麻慌的赶着去见祖宗。

就在史鼐心乱如麻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太孙的声音。

“少保。”

这一声,既委屈,又惶恐,还带着点儿未来不可知的茫然。

史鼐抬起头,看着眼前双目通红的少年,不禁暗叹了一声,低声道:“太孙莫慌,圣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稚气未去。可是,他心里却比大多数人都明白。他的嘴里顺着史鼐的话,安慰自己、安慰被人,说着“皇祖父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