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道:“在书房写大字呢。今儿先生留了功课,湘云三张大字,素节两张描红。”

一听是在做功课,史鼐便道:“那就别让人打扰他们了,等他们写完了,再摆晚膳。”

“行,都听老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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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这边其乐融融,荣国府却是黑云压城。

回府的一路上,贾母就沉着脸,看得王氏心头忐忑不已。

等回了春熙堂之后,贾母终于爆发了。

“你这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氏低着头,不敢说话。

其实,骂人的和被骂的都知道,贾母就是在迁怒而已。看严氏那架势,就算她们在史家坐到明天,史鼐也不会松口帮答应她们的。

婆媳二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史鼐也太不近人情了。不过就是让他说一句话而已,又不费什么。可是,他连这都不肯。

但贾母虽然占着个姑母的名头,在史鼐这个侄子那里,却半点儿面子都没有。她又不敢在史家发火,只能迁怒同去的王氏。

而对于这种迁怒,王氏心里虽然愤恨,却也已经习惯了忍耐。

——就算是为了这老虔婆的私房,她也要继续忍下去。

那边贾政早得了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正好听见了贾母骂王氏的那一句。

他当时就是心下一沉,明白这事儿是没戏了。而且听母亲的话音,还是因为王氏这个蠢妇。

他大跨步进屋,先骂了王氏一句:“你怎么又惹老太太动怒?”

然后,他才一脸诚惶诚恐地给贾母行礼,“母亲息怒,不要和这蠢妇一般见识。若是气坏了身子,叫儿子如何担待得起?”

见心爱的小儿子这样孝顺,贾母心里的气消了大半,急忙道:“政儿快起来吧。”

“多谢母亲。”贾政起身走到贾母身旁,不死心地问道,“可是史家表弟不肯相帮?”

提到这个,贾母就来气,阴阳怪气地说:“我是哪个排面儿上的人物?哪怕配一部天官来见我?”

贾政一怔,暗道:这是连史鼐的面儿都没见着?

“您好歹是长辈,史家表弟怎能如此怠慢母亲?”贾政满脸都是为自己母亲不平,又狠狠地抨击了史鼐几句。

贾母被儿子安抚地缓和了颜色,不由感慨道:“还是我的政儿最孝顺。”

贾政动情地说:“母亲含辛茹苦地将儿子拉扯大,儿子若是不孝顺,岂非枉为人子?”

然后,贾母就想起了“枉为人子”的贾赦,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哼,也不是人人都懂得这个道理的。”

在踩着贾赦上位这一点儿上,贾政一向极其敏锐。贾母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说的是谁。

于是,他就装作一副兄友弟恭的纯良面目,低声劝贾母:“母亲息怒,兄长还是孝顺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