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说完这些,才发现意料之中的赞同之声却并没有如期响起,屋里反而陷入了一阵窒息的沉默。
只见乔颂玉将账本慢慢地合上,疲倦地揉了揉眼角,口中的话却罕见地锋利极了。
“清叙,你一直坚持如此,到底是由于你觉得她才能极高,不需要我费心,还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继承家业,而应该跟着你回天水山?”
“老实说,我对管家这种事没有兴趣,上下的关系疏通,银钱打点,大大小小的杂事,还有铺子里的生意,若真要计较起来,我只怕整日都无法抽出空来,更别说回那边去住了。”
“我非常理解天水门的规矩,也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但清叙,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我不好逼迫你配合我,但你难道连理解我都做不到吗?”
话音未落,乔颂玉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同妻子成婚这些年,何曾说过这么重的话,又何曾对她发过火。
他今日反常,不能不说没有楚留香的缘故。
而池清叙被丈夫的一席话说得整个人愣在当场,连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颂玉…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藏奸偏私的人吗?”
少女平时清亮的声音,这一刻却透着股失望和不可置信。
“我若有什么心里话,一向都是直说的,继承山庄的事情,我内心虽不大情愿,但只要这是你必须做的事情,我也不会绊住你的手脚。”
“我以为你很了解我,我以为你知道我向来有话直说,原来我竟理解错了?”池清叙望着乔颂玉,反问道。
乔颂玉几次想张口解释,但少女却不等他说话,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妥帖地放回床边,接着便披了衣服,推门出去了。
屋外,白日里闹腾了一天的山庄,终于有了这安静的片刻,但池清叙却觉得这宁静反而加重了她的无助,少女只得抱紧双臂,在园内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抬起头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叹了口气。
这月亮池清叙已见了许多次,但却很少用这样忧愁的面容来面对它,想到这儿,少女又觉得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忍不住伸出手来揉了揉。
正在这时,不知从园里的哪个角落传来了一阵清丽又悲凉的萧声,这乐声像是能穿透人的骨髓般寒冷,听来让人只想落泪,
这声音转在池清叙的耳边,她只觉得一阵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只好就近找了只石凳坐下,安静地听着。
少女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一时万千感慨涌上心头,不管是放弃楚留香还是嫁给乔颂玉,她都从未后悔过。
倒不如说,她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不知不觉,萧声已停了,池清叙正在发呆的当口,只见楚留香从园子的另一处走了过来。
“吵架了?”男人温柔地问道,“大好的日子,为什么闹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