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炭火炉子已经烧上,屋内暖烘烘,炉上水壶蒸腾,敏儿坐在一旁的木凳上摆弄两个木雕小人。瞧见来了个陌生人,立即朝唐小诗身边跑去。
江郎放下竹篓,赵二娘立刻去泡茶,口中念叨:“江郎到炉边烤烤,鞋子衣服都湿了,可别着了寒。寒冬腊月最是容易受寒的,可得经心些。”
江郎道了声谢。
唐小诗搂着敏儿也靠近炉边,对敏儿教道:“问候叔叔好。”
敏儿似乎有些怕生,朝她怀里挤了挤,极小声唤了句:“叔叔好。”
江郎抿唇一笑,夸了句他。
赵二娘在一旁呵呵笑道:“自从恬娘来,敏儿都懂事许多了。”端着几碗热茶过来,将一碗递给江郎。
江郎刚要起身接,赵二娘打了下手势让他坐着别动,将茶碗送到他手里:“喝碗热茶暖暖身子,驱驱寒。”又让他朝炉火边坐近些,将鞋子衣摆烤一烤。
唐小诗隔着炉子坐在对面,看着赵二娘如此殷切,明白她的心思。一则可能是认为她和江郎相熟,并多想了些;二则也是想自己儿子了。
表兄和江郎年纪相仿,长得身段差不多,都高高瘦瘦的,同样面相清隽。
儿子去世才一年多,姨母怎么可能不惦念?看到差不多的郎君,难免生出一点慈母之心。
她端着茶碗坐在一旁,听着赵二娘和江郎说话,多半是赵二娘在问江郎在答。从家是哪儿的,家中还有什么人问起,得知其为母抓药,又问及其母亲病况。接着又问其平日做什么营生,多大了,有没有娶妻等等。
她在一旁静静听着,不时看着对面的江郎,他一直淡淡笑着,对于赵二娘啰里啰嗦的问话,既没有表现不耐烦,也没有含糊其辞糊弄过去。像极了母亲跟前乖巧听话的乖孩子,她不由偷笑了下。
江郎朝她看过来,她立即憋住笑,低头和怀中的敏儿说话,避开他的目光。
赵二娘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另一侧的唐小诗,恍然意识到将人请来没让两个年轻人说上话自己倒是问长问短这么久。
她笑了笑,借口去灶房烧水,起身拉着敏儿出去。
唐小诗抬眼看他,笑道:“姨母喜欢和别人闲话聊天,难为你不觉得唠叨。”
“二娘是长辈,长辈关心询问,怎么会觉得是唠叨。”
唐小诗笑了下,这大概就是大部分家长们都喜欢的那种晚辈吧,忠厚老实,知礼且愿意听她们絮叨。
“听二娘说,娘子不仅善裁缝,还善刺绣,江某有个请求,不知娘子可否应允。”江郎略显忐忑说。
“什么?”她好奇问。
“江某想为家母做一套裙裳。”顿了顿说了要求,“普通的料子,也不求多繁复精细,只需领口和袖口处绣上几朵白梅便可。”
唐小诗点了点头,笑问:“令堂喜欢白梅?”
“是,家母一直很喜欢白梅,院中本有一株白梅,去年经冬后枯萎,所以江某想便为她老人家做一件这样的裙裳,其实也是……”他顿住,霍地苦笑了下没有说下去,目光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