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无论怎么样,她也是个女巫,无法避免妇人之仁。”斯内普继续说,“从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闯入魔法部,就是为了救几个毫无价值的巫师看来,她并不理性。”

伏地魔看起来满意了,没有继续问问题。静默像是拉伸开的塑料薄膜,蒙住斯内普的口鼻。他摒住呼吸,耐心地等待着。

“西弗勒斯,我对我的手下们很失望,不是一次两次,而是一直都很失望。”伏地魔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又轻又缓,飘飘荡荡,有一种非人的、能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音色。

“但是你不一样。我不止一次为我手下有你这样的人感到安慰。”

“我主,我一直是您忠诚的仆人。”斯内普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欣喜回答。

“忠诚,当然,可比你更忠诚的仆人也不是没有,你的价值不在这里。你读历史吗,西弗勒斯?”

“偶尔,涉猎不多。”

“你去过北美吗?”

“没有,主人。”

“我去过,很多年前了。那地方不坏,有种英国没有的粗野直率的活力,更原始不加掩饰的贪婪——人也比英国人更热情好客,讨人喜欢。他们爱过感恩节,非常有意思的节日。”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知道还有下文,只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个巫师告诉我,感恩节起源于十七世纪,欧洲人——大部分是英国人,当然是麻瓜——在1620年第一次来到美洲时,印第安人部落带着食物来欢迎他们,他们一起大吃大喝,欢庆了三天。感恩节就这样被保留了下来,感激丰收的喜悦,庆祝白人和印第安人的友谊。多么暖心的故事啊,是不是?”

斯内普平静地说:“故事总会有令人惊奇的转折。”

“没错,西弗勒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出于好奇,我翻了翻麻瓜的史料。就在他们欢庆的当年,不事生产的欧洲人为了过冬,抢劫了给他们送来食物的那个部落,甚至从他们祖先的坟墓里掠夺金银财宝。在接下来的几十上百年,欧洲人带来的感冒、麻疹和天花杀死了美洲大陆上九成的印第安人,他们不断地杀戮和掠夺,直到印第安人在曾经属于他们的大陆上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而在浸透了鲜血和灰烬的土地上,他们建立了什么?”

“一个伟大的国度,西弗勒斯。”伏地魔张开手掌,“一个伟大的国度。他们甚至用一个节日来纪念自己的背信弃义,恩将仇报。但没有人会称他们残暴,不——人们称赞这个国家取得的伟大成就。”

斯内普抬起了头。

“你看,西弗勒斯,反对我的那些人说我残忍暴戾,但他们不明白的是,这只是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某些手段是不可避免的。我必须雷霆般粉碎一切抵抗,我用的手段越决绝,见效越快,不必要的牺牲就越少。我的反对者,像是邓布利多还有拉罗萨,他们觉得我是邪恶的,但他们错了。这些短视或者伪善的人不能理解——我,是为了我们的族类在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