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

真·从零开始,她也太难了吧!

郭瑾正无比悲痛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便听房门被人轻轻敲响,郭瑾应声,青童端着漆盆小步进门而来。她今日着了身湖碧色曲裾,眼尾挂着些许湿潮,似是刚刚哭过。

二郎正乖巧躲在一旁看书,青童将漆盆小心翼翼放在二郎身侧的小案上,浸湿手中的方巾,柔声道:“二郎乖,姐姐帮你擦洗干净好不好?”

二郎本就是个倔脾气的孩子,此刻见对面那位圆脸水润的小姐姐离自己愈来愈近,透白的指尖就快刮到自己的肉脸,耳根止不住发烫,口中“咿咿呀呀”地呜咽着,两只小肉胳膊拼命挥动,就是不肯乖乖就范。

青童虽比他大上六岁,可力气却并没有盖过多少,几次三番不成功后,终是委屈巴巴地转过脸来,求救的视线直直投向自家公子。

一袭白衣如云委地,明明只是简单地支颐凝思,却端地姿仪清俊,让人好似要忘了呼吸一般。

青童试探唤了声:“公子?”

郭瑾回神,二郎仍在青童手底下痛苦挣扎,两只小脸憋得通红,郭瑾忍不住笑笑,忙起身上前,抓住二郎乱动的小手。

声音清润和善,落入二郎耳中,却莫名多了丝威胁的意味,“二郎可听话?”

二郎许是心虚,漆黑的眼珠轱辘打转,磨磨蹭蹭才对上漂亮哥哥的视线。

怎么说呢?他素来觉得他们诸葛家已是满门才俊,无论样貌文品,皆属上乘。可瞧见两位郭家哥哥后,他方知晓什么才是神仙似的人物。

漂亮哥哥的眼睛就如会说话一般,初看只觉清亮如月,藏着满目诗情。再观便有碧海青空,就如春雪覆了青苔、绛英颠倒日夜。

只一眼,便叫人心生欢喜。

见对面的小奶娃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郭瑾接过濡湿的巾帕,仔仔细细为二郎揩去面上的污垢灰尘,又为他洗净双手,这才满意抿唇,差青童去向文奕借一身可穿的衣裳。

二郎终是回过神来,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迅速爆红,而后气势汹汹别过身去,似是不愿与她对视。

郭瑾也不勉强,起身便要回榻上小憩,谁知身后的小奶娃却蓦地出声询问道:“先生为何不问?”

郭瑾心下一跳,复又稀松笑笑:“问什么?”

二郎有些固执地绕到郭瑾身前,“先生分明看出青童姐姐情绪有异。”

郭瑾矮身对他平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含笑开口:“我也未曾细问二郎的家世。”

二郎有些怔神,身后的绮窗纱幌随风轻扬,拂过他耳鬓额稍,他突然就听懂了先生的话。

不知,便可不忧。

不忧,便能无所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