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抹了些盐巴漱口,待洗净擦干后,这才将视线对上矮塌旁,那个小小缩成一团的奶娃娃,本是有意叱责的话语竟全数变成了嗤笑。
“二郎莫非受了欺辱?”
二郎闻声,也不言语,只继续垂着脑瓜唉声叹气。
郭瑾穿戴好身上的雪白襜褕,不由斜眼瞄了青童一眼。青童会意,忙垂首回道:“禀公子,二郎他未曾饱食。”
郭瑾:“……”
一大清早如此可怜巴巴的,竟是因为没有吃饱?
“将我的早膳一并拿给二郎便好”,郭瑾一丝不苟地盘好长发,就当减肥了。
青童却好似有何难言之隐,听她如此说话,忙惊恐着双膝跪地:“公子您……并无早膳。”
卧槽!过分了哥?!
昨晚极尽宴飨之乐,今日便连早饭都不给了吗?
郭瑾登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便踏步出门,意图找郭嘉评理要个说法。推开屋门时,郭嘉正在院中逗着鹦鹉。
仪容清癯,青衣如昨。
门外正对着盛开的梅树,风一吹,便落下些许,洋洋洒洒飘在庭中少年的肩头。
就如群星拱极、众川赴海。只一眼,便觉天光云里,仙人如是。
鹦鹉欢快地扑腾着,得寸进尺地喊他笨蛋。少年笑得温柔,只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它几句诗文。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郭瑾听得懂,应是诗经中的句子。只是面前的少年太瘦了,很难想象这样清瘦的男孩子怎能那般轻松地抱起自己,轻松到让她有种势在必得的错觉。
本是气势汹汹的步子瞬间颓下劲来,郭瑾慢腾腾上前,恭敬唤了声:“兄长”。
郭嘉貌似疑惑地瞧了瞧她身后,“褚公子仍未起身?”
郭瑾不由干笑两声,“褚兄家中有急,今晨已辞别回城了。”
郭嘉点点头,“如此也好”。
在郭瑾卑微的注视中,郭嘉喂了把鸟食,转身摸摸郭瑾的头顶,“若是再多待几日,瑾弟的账务便不知何日才能还清了。”
账务……
思及昨夜的大鱼大肉,郭瑾恍然大悟,禁不住捶胸顿足道:“兄长当真思虑周全!”
郭嘉虚假推辞一番:“瑾弟谬赞,不过生活所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