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早早起身到太师府应卯,想着若是无事便直接去铜铺处取货。谁知方踏进府门,便见两三位侍从冷着面孔直直行过,手中还拖拽着一名桃红曲裾的柔弱姑娘。

那姑娘虽是为人鱼肉,却并未失态崩溃嚎哭,而是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冲着周遭的几位侍从求情示弱。

郭瑾心中疑惑,不由招招手,唤来一位苍衣小厮。

对方听她询问,忙躬身谨慎道:“先生不知,方才是新入府的歌姬,堂前献舞时竟不慎滑落在地,扰了太师歌舞雅兴,太师暴怒之下,欲将其杖责一百。”

郭瑾:“……”

杖责一百岂不是要出人命吗?

郭瑾脸色沉下几分,也不多言,只埋头直直向正厅走去。董卓似乎仍有余怒,此刻正面色阴鸷地垂手而立,他的身量不算太高,但也没有电视剧中那般笨拙发福,换句话说,他的身材在这个年纪来说还算不错,毕竟常年驰骋沙场,总也有些难以掩盖的锋芒锐气。

郭瑾见吕布静静侍立在侧,亦噤若寒蝉,生怕惹火上身。郭瑾拱手躬行十数步,眼睛凝在对方黑底金绣的劲装上,长揖而贺道:“瑾晚矣,特此恭贺太师之喜!”

董卓不悦反问:“何喜可贺?”

郭瑾按下口干舌燥的情绪,言语间尽是一派风雅自在,“近日天星璀璨、各在其位,紫微星炽,是为大吉之兆。”

见对面的中年男子挑眉不语,郭瑾忙接道:“瑾又闻方才献舞之际,有歌姬不慎覆倒,此岂不为“福到”之音?吾见太师诸事大吉,福运临门,自来欢欣相贺!”

董卓终是缓了面色,身周的阴郁之气散了,来回踱步两遭,复半卧于席上,松口道:“奉先且去拦下,对其训诫一番便罢,毋庸杖责。”

吕布闻声,自知董卓所言为何,忙垂首应诺而出。

见面前的少年如寒潭冷月般喜怒无形,可说出的话却又体贴周到,恰如火海深渊中,蓦然注入一股甘冽清泉,让人不自觉便想陶醉其间。

董卓也不赐座,忽而反问道:“郭郎许久未能同孤排忧解烦,想必定是忙于俗务难以抽身?”

郭瑾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抱大腿的机会,忙佯叹一声:“瑾虑及太师寿辰将至,恐不能别出心裁,得呈贺礼,遂日日忧思、寝食难安。”

换言之,都是为了你啊!

董卓闻声更是好奇,郭瑾却故意卖了关子并未直言,许是见她有惊喜相赠,董卓难得没有同她废话,只放任她早些回去准备。

自太师府轻盈而出,郭瑾方拐进街上,便听身后有人温柔怯怯地唤了声:“公子留步!”

郭瑾自觉停下步伐,侧首瞧去,身后竟是一位乌发如云的曲裾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