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捏了颗葡萄放进口中,汁液津甜,直像要甜到人心里,“父亲虽有此念,然曹操势同猛虎,宜当远交。若因借道之事与曹操交恶,此岂不为因小失大,逞一时意气,而陷万民于水火?”

陶谦听出女儿言下之意,紧皱的眉头松弛下来,“然儿所言极是,为父这便回信曹操,应下此事,也算卖他几分薄面,曹操若是知恩,必不会再行滋扰之事。”

陶然遣人回屋为陶谦取来纸笔小案,见父亲起势落笔,字道遒劲有力,不由撑着额头再问一声:“不知父亲欲派何人前去护送?”

陶谦想也未想,脱口便道:“都尉张闿。”

届时给张闿两百骑兵便可,自家境内,还有谁敢劫他陶谦的骑队?

脑中思及前段时日郭瑾托付自己的事情,陶然不由迟疑道:“张闿不过一介武将……”

陶谦这次没能明白女儿的话,“然儿此言何意?”

陶然就事论事道:“护送曹嵩之事,看似无足轻重,然兹事体大,怎可尽信张闿一人?曹嵩若有半分不测,曹操岂不名正言顺拥兵来讨?父亲虽不缺精兵悍将,然境内百姓千万,若因此遭殃,你我何以能安?”

一朝天堂,一夕地狱。将徐州境内安稳与否,全数压在一个都尉身上,岂不可笑?

陶谦终是回过味来:“然儿以为,孰堪随往?”

再派个人去互相监督,总能杜绝内部作乱的可能性了吧?

见鱼儿上钩,陶然直接推荐道:“郭瑾,郭长珩。”

“长珩?”陶谦俨然有些吃惊:“不过一文弱书生耳,如何与张闿相抗?”

到时单方面被人吊打,又哪里起得了监督作用?

陶然笑一笑:“父亲岂不知,智者顺势借力,四两可拨千斤?”

陶谦了然颔首:“如此,便依然儿所言。”

陶然领命而出,专门乘车出府,亲自赶往城南草庐相告。

郭瑾恰于院中喂鸟,前几日祢衡不知打哪儿抱回一只鹦鹉,自此便开始了自己训练鹦鹉作赋的英勇生涯。

用祢衡自己的话来说:我这么出类拔萃,我养出来的鹦鹉,也必不可能是平凡的鹦鹉。

郭瑾见鹦鹉弱小可怜又无助,脑中想起当年兄长养的那只小可爱,不由母爱泛滥,日日变着法子提高对方的伙食水平。

陶然提起裙摆,轻巧跃至郭瑾身后,虽埋怨对方过于迂腐不解风情,那股殷殷切切的少女心事还是丝毫未减。

郭瑾正要回头,转身的动作有些突兀,因此陶然还未站定,便因不及躲避,而生生朝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