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只得应下此请,今日听闻诸葛亮消息后,便急急赶至郭府拜会,望与故人碰面叙旧。司马徽解释过后,诸葛亮仍是不言不语,许是久坐难捱,故而起身斜倚于海棠树下,柔条掩映,月光忽明忽暗,让人辨不清其情绪是阴是晴。

两人僵持许久,诸葛亮按住额角,抽抽鼻子道:“夜风势急,先生早些歇息。”

话罢便欲折身离去。

司马徽知其并无应允之意,只阖眼叹道:“刘玄德如今虽困于囹圄,势若笼中之鸟,然倘使一日乘风而起,必当大有作为,孔明何以如此?”

诸葛亮敛眉笑笑:“刘备自非寻常之辈,是亮才疏学浅,尚无出山之意,还望先生转告左将军,望其另寻良谋。”

竟会说自己才疏学浅?司马徽摇头笑笑,都是借口罢了。

此人既非贪恋许都的繁盛昌足,又非看轻刘备的身家底盘,他不过是舍不得与郭瑾为敌。真是个傻孩子,他这样做无疑是为自己套上了沉重的镣铐,枷锁在身,又如何能拥有自由?

感受到司马徽凝重的注视,诸葛亮不由宽慰一笑:“亮之所为,皆乃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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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郭瑾特地登门拜请赵云相助。

赵云并不多言,果真爽快应下,自此一连数日,郭瑾皆同他合作练习,日日早出晚归,只练得浑身淤青肿痛,也顾不得抹药,回府后倒头便睡。

马球本是兴起于行伍之间的活动赛事,近几年才广为流行,逐渐为公孙氏族所接受,成为风靡一时的时尚活动,其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当年雒阳街头的斗鸡盛事。此时马球的用具亦相对轻盈一些,是以内填丝绵,外用细麻绳和白绢搓成的绳捆扎成球形所制。

郭瑾同张飞以此对赌,倒不是说她有多意气用事,偏生要战败张飞才行,而是她对青釭剑,志在必得。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地将它捧进手中。若在这个过程里,恰好能报仇虐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郭瑾每晚入睡前,月姬皆会为她送上伤药一瓶,温声劝哄说要为她涂抹消淤。虽然月姬并未多言,郭瑾还是能猜到这伤药到底是何人所送,故而有意无视月姬的请求,只作阖眼假寐。

郭嘉候在门外,花叶落满肩头,竟都不曾察觉。见月姬颓然而出,并冲自己无奈摇头,郭嘉的心情几起几落,终是彻底下定决心,亲自推门而入。

郭瑾应是累极了,本是佯作假寐,谁知一转眼的功夫便当真沉沉入睡而去。郭嘉行至郭瑾塌边,瞧着榻上面色苍然的姑娘,手指轻轻拢过她的发丝,触到她有些烫人的肌肤,更是心软地一塌糊涂。

睡得朦朦胧胧,郭瑾嘟囔着翻身侧卧,手指自然而然牵起郭嘉不及收回的右手,与他牢牢十指相扣。郭嘉任她握着,只觉此刻分分秒秒皆是珍贵。

待郭瑾终是松手转身,郭嘉掏出怀中伤药,小心翼翼挽起郭瑾散落的袖袍。她的手臂青青紫紫,满是瘀伤,看得他眉头直蹙、满目心疼。

半梦半醒间,郭瑾只觉有人凑近自己跟前,那人的手指抚在自己肩头,冰冰凉凉,隐有微微刺痛。郭瑾皱眉睁眼,眼前人鼻梁高挺、唇色鲜红,鼻尖与自己不过半寸有余。不知是何缘故,他的眼睛里带着氤氲水色与潋滟波光,让人只觉仙人如玉,可望而遥不可及。

郭瑾有些恼了,为何梦中的兄长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