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弯弯唇角, 祢衡不愧是击鼓骂曹的愤青小天才, 他这篇檄文不仅文采斐然、流水行云,还从出身到为人、从性格到经历、从总揽关东军却坐观成败毫无所成, 再到如今蔑视天子图谋篡逆,可谓事无巨细、字字珠心。

若是袁绍观及此文, 恐要被祢衡气郁至死吧?

不过纵观檄文,祢衡虽则欢风华丽、妙趣横生,但却言简意赅、内涵颇深。

文章先是“破口大骂”, 质疑袁绍为人,随后又扔来几顶铁锅,直接为袁绍扣上“谋逆、叛党、不臣”的帽子;非但如此, 还将袁绍之行定性为“窃据四州、谋逆不轨、窥图汉室”、将其所率十万之众定义为“师出无名,大兴不义之师”。

将袁绍痛击谷底之后,祢衡尚不忘为曹老板打上“伟光正”的标签,直说其“忠心汉室、忠勇为国”, 是奉天子印,以正义之师伐不义之臣,以期復擒乱党,芟夷鲸鲵,清荡九州。

郭瑾读至末尾,虽非首次阅览,仍旧按耐不住心潮澎湃。妥了,郭瑾暗暗舒出几声闷气,自古大战皆讲究师出有名,也即舆论效果,如今他们先发制人,率先引导舆论风暴,即使袁绍再有回击之论,便也只如石沉大海,再难兴起巨浪。

檄文既发,袁绍震怒。

二月末,袁军进据黎阳,企图渡河寻求与曹军主力决战。袁绍首先派颜良进攻白马的东郡太守刘延,企图夺取黄河南岸要点,以保障主力渡河。

曹操迅速回应,意图亲自率兵北上,解决白马危局。发兵之际,曹操召集荀攸等人前来议事,商讨可行之策,荀攸以为袁军势众,不可强攻,遂提议声东击西,先引兵延津,佯作渡河攻取袁绍后方之态,待袁绍分兵向西,再以轻骑奇袭白马郡袁军,牵制袁军兵力,攻其不备。

曹操甚许之,先遣部将袭扰延津,待袁军分兵而去,再令张辽、关羽共为前锋,进赴白马。众将正欲领命而去,郭瑾却疾呼稍候。

鉴于明光铠制作过程缓慢,如今不过造出千余护甲,郭瑾听闻荀攸之策,复又提议曹操,说是让张辽等前锋部队身披明光铠,并借由光线倾射角度,择于巳时左右自西侧冲杀而入,大破颜良军。

果然不出所料,袁绍分兵延津,颜良为关羽斩杀于万军之中,曹军撤退途中,却又遭逢袁军追击,袁军中计不敌,文丑为乱军所杀。

自此,袁绍的两员大将一战陨落,袁军锐气大伤,曹老板初战告捷。

待众人收兵回营,郭瑾正欲前往主帐探望曹操,却见华佗神色惶惶、疾行而过。郭瑾心中微有波漾,忙追上华佗,好奇询问道:“先生可以慌张至此?”

华佗闻声回神,见是郭瑾,这才附耳叹道:“听闻大公子对战之际,身上明光之甲蓦然自胸口崩裂,大公子躲闪不及,以至肩胛中箭,华某方为其处理完毕,尚需配药煎服,便不与长珩多言。”

郭瑾忙拱手让行,心中却猛然忆起当年旧事。

曹昂的铠甲本就是自己所赠,而且是连同董卓的铠甲一同所制,当年得知自己当庭骂董之事时,铁官丞曾亲自登门请罪,说是铠甲胸口处貌似坚实,却被自己动了手脚,实则不抵大用。

当时吕布自觉神勇,并不在乎铁官丞之言,所以她也便将此事抛掷脑后了,谁知今日却害曹昂因此受伤。可他明明是曹操长子,若是一直好好生存下去,便是当之无愧的曹魏之主,他为何又要留存当年的一件旧甲,还在如此重要的战役中披甲上阵,毫不顾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