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见此,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再言语。

裴景深深皱眉,他喊了什么?

哥?

裴晟?

简直荒唐!

他一个私生子,从来跟裴晟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会在下意识求救的时候喊对方?

还是“哥”这样亲密的称谓?

他怕是睡糊涂了!

裴景头有些疼,干脆不去想,果然很快便好了很多,他感受着背上轻拍的安抚,拉着男人的衣襟沉入了睡眠。

第二天晚上,荀彧无奈的看着自己床上裹成一团的少年,偏偏那双眼睛可怜极了,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少年的请求,接下来……直到次年夏天,曹操出兵再征徐州时,都未曾改变,而少年的态度更多了几丝亲昵。

荀彧心头一软,不过是把他从梦魇里叫醒,少年便如此依赖他,若是单独放出去,这世道纷乱,被人骗走杀害可怎么好?

裴景见他神色,知道自己成功地再次树立了脆弱少年的形象,慢慢地得寸进尺,用荀彧的笔,看荀彧的书,吃荀彧的葡萄,身上因为长期和人呆在一块都沾满了那种独特的熏香味道。

曹营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论武力值打败几个将军的裴景软软地扯着荀彧的袖子,而他们龟毛严谨的荀先生还一副早已习惯不觉有错的样子,试探着犯了些错,然后悲痛地发现,荀彧还是那个荀彧!

果然还是裴元琢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吗?!

很快曹操再次征徐州,所过大肆杀戮,一路上鸡犬亦尽,人声断绝,荀彧心惊不已,连发数道书信劝阻,却还是行之晚矣。东郡守备陈宫因此对曹操不满,于是与陈留太守张邈、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同谋叛乱,迎吕布为兖州牧,情势一时危急。

而与当年不同的是,荀彧还在许昌。

吕布想要名正言顺地成为兖州牧,许昌是必取之地,裴景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乌压压一片的军队,眼瞳黑沉。

荀彧站在他身侧,双手按着城墙,眉眼凌然,“陈宫!曹公并未薄待于你,为何反叛!”

“荀彧,曹操征讨徐州,行为残忍至极,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尽皆杀尽,如今徐州六郡的土地怕是都被血染红了!”陈宫气愤之极,“早知如此,我真后悔当初识人不明,竟然迎曹孟德入主兖州!”

荀彧也怒,“我主父被陶谦杀害,原只想取陶谦一人首级,然徐州老少皆抗,丧父之痛本已肝肠寸断,主公方寸已乱,如何再去考量这些?!”

裴景不由侧眸,眼里含了些笑意,原来文若还会撒谎?还这样理直气壮,倒还蛮稀奇的!

陈宫皱眉摇头,“罢了,我不与你争辩!你若开关放行,我等也不会与你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