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胸腔里挤出一丝短促的声音,抬眸看着他,眸底无意识流露一丝期待,“文若有给我留什么话吗?”
荀攸颇为不忍,侧过身子不去看他。
没有……裴景垂眸看着无知无觉的君子,凑过去轻轻吻了那双唇,“对不起,文若,我一定让你伤心了……可我不甘心……”
他趴在君子耳侧,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装了蓝色溶液的试管,把那里面的基因修补剂全部倾倒出来,然后摸出袖口藏着的利刃,跪着撑起身子,颤抖着手剐了一点人体组织。
“对不起,文若,很快就不疼了。”他撕裂自己的里衣为君子包扎好,把试管封存放好,转身迈出了棺木。
刘协细致地打量着他的眉眼,越来越心惊,这副模样,与当年几乎没有差别。他清了清嗓子,“令君已年过七十,算是喜丧,裴卿节哀。”
裴景抬眼看了他一眼,那双黑到几乎没有情绪的眼珠子吓了刘协一跳,陛下轻咳一声,“朝务繁冗,朕就不多留了,裴卿保重。”
眼见皇帝仓皇离去,裴景收回视线,听身侧荀攸询问,“元琢……接下来有何打算?”
他把棺盖重新盖好,接过孝服披在身上,跪在了灵前,“我是文若的未亡人,怎么也该为他守灵,将他安葬。”他深吸一口气,闭了眼睛忍住眼泪,眼眶却霎时泛红,“公达年纪也大了,还这样劳累地操办葬仪,谢谢你了,你歇一会吧。”
荀攸一叹,艰难跪在他身边,“元琢来这里,那位兄长知道吗?”
裴景眼睫一颤,“不知。”
“若他知晓,会对你如何?”
“……”
裴景垂眸,“不用担心。”
“叔父已逝,但他绝对不愿意让你为他受牵连。”荀攸冷静地看着正中的牌位,“叔父是要回颍川的,元琢走吧。”
裴景看他,“文若……想回颍川吗?”
荀攸控制不住冷哼一声,“难道你以为他还会想留在洛阳继续等你吗?三十二年啊裴景,整整三十二年!攸不能不怨!”
“抱歉。”裴景微微闭了眼睛,“但是,还是让我送送他吧。”
他在这里不吃不喝守了三天灵,亲自把棺木扶出了洛阳城,看着荀攸和那两位荀家小辈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离去,这才看向身旁的刘协,“陛下,关于你想知道的事,荀氏一点都不知道,还有,今日过后我就走了,不用再打这个主意。”
刘协想说些什么,到底闭上了嘴,见他身形摇晃往城郊而去,转身回城,又回眸看了那边一眼,眯着眼看着亲信,“跟上他。”
三十年保持一副样子,这个人身上的东西,是个人都会觊觎!
裴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树林中走去,浑身都没有力气,他艰难地找到飞行器,就见塞西尔冷着脸出现,对着他抬起能量枪,他脚步顿住,“塞西尔?”
塞西尔冷眼看他,缓缓扣下了扳机,砰砰两声,击中了他身后跟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