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这下彻底说不了话了，但还是不死心的“呜呜呜”发出声音，拼命想往前拱似乎是要求情，不过被身后的伙计给按住了，再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到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张起灵不想再继续无意义的纠缠下去，道：“若你只是做了假账昧下几件明器，最多也不过是被夺了权赶出去，凭你以前干了那么多年攒下的积蓄，你换个营生日子也能过下去，但现在你却派人谋杀我们，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堂主嘴里“呜呜”地叫着，眼里已经满是绝望和恨意，张起灵懒得看他，下了判决：“打断手脚扔出去，放话给道上所有人，谁都不准收留他，三天之内，离开吴家的地盘。”

张起灵的目光转而落在被五花大绑的几个追杀的人身上，略一沉吟，道：“这几个，打一顿赶出去，随便他们做什么，但再不准进吴家的地盘。”

这已经是很仁慈了，若是换做别家，下属想要刺杀当家人那可是叛逆的大罪，是该直接打死杀鸡儆猴的，然而张起灵虽然需要树立威信，但他并不打算杀人，这才格外开恩，只让打断他的手脚并勒令他再不准出现在这一行里。然而堂主似乎并不领这个情，听到这样的审判眼睛都红了，拼命挣扎，张起灵宣布完结果看也不看他，起身就走，胖子也站起来跟在他后面准备回去：“按你们张爷说的去办，行了别搁这儿挤着了，赶紧的各回各家各找……□□娘！”

张起灵和胖子要走的时候其他人也准备离开了，坎肩指挥几个伙计把堂主和另外几个人拖下去，一直在挣扎的堂主不知道怎么着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钳制这他的两个伙计，手从腰间一抹抽出一把匕首，红着眼睛疯了一样冲向张起灵。

张起灵微微蹙眉，有些不愉，然而堂堂的哑巴张要是被这么个小角色给伤到了那真是贻笑大方，眼见泛着寒光的匕首朝他刺过来，张起灵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抬手，周围的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本来眼看着就要被匕首刺个对穿就不知怎么的绕过了匕首准确抓住了堂主的手腕，张起灵紧接着用力往堂主关节反方向用力一拧，只听“卡拉”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堂主一声惨叫手一软，匕首就掉了，被张起灵另一只手接住，张起灵抓着堂主的手往后一推，堂主捂着胳膊踉跄后退，那条胳膊小臂以下连着手腕都朝正常人完全无法做到的方向扭曲，一看就知道是断了，然而堂主却没有因此罢休，反而血红着双眼大吼一声再次不要命的扑上来。

对于送上门来找死的人张起灵从来不会手软，武器现在在他手里，张起灵抬手，匕首对准了堂主的手腕划下，皮肉划开，鲜血四溅，张起灵这一刀没有收力，一刀下去生生将对方的腕骨给砍断，整只手就只剩下一点皮肉连着，然而意外的堂主没有惨叫，张起灵目光对上对方血红的眼睛，在狠辣愤怒之中，竟还掺杂着一丝阴谋得逞的味道，张起灵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立刻想要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对方拼着被砍掉一只手也要冲过来就是为了拉近与张起灵之间的距离，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小于安全距离，对方另一手猛地一挥，什么东西被甩出来，就像一把沙子一样刚好甩到张起灵脸上，这么近的距离，纵使是张起灵也没法躲过，被这把“沙子”迷了眼，这绝不是普通的沙子，一进了眼睛张起灵立刻觉得两眼火烧火燎的痛，眼睛立刻看不见了，对手近在咫尺自己却突然失明，大部分人碰见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已经乱了阵脚，张起灵没慌，他听到前面有破风声传来，来不及躲开，他果断放弃躲闪，下盘站稳抬手格挡想要架住对方的攻击，然而距离太近了，根据风声判断对方手里还有一把匕首，如果对方这一击得逞，他固然能挡住对方，自己却还是会负伤。不过张起灵现在也管不了负伤不负伤的问题了，只要抗住了这一击，他就能确定对方的位置反制对方，所以他只是格挡而没有进攻，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一声突兀的猫叫响起。

“喵！”

猫咪的声音近在咫尺。眼看匕首就要砍在自己胳膊上，却听见对方一声凄厉的惨叫，匕首在最后关头拐了个弯又绕了回去，之后的声音十分混乱，凄厉的惨叫和接连不断的带着威吓意味的猫叫混在一起，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仓皇后退，很快就后退了一大截，张起灵后退两步凭着印象摸到之前坐的位置，将旁边小桌上的残茶端起来倒了一掌心泼在眼睛上，清凉的茶水很好的缓解了眼睛的疼痛，他这才能睁开眼，恢复了一点视线，而在刚刚恢复的模糊视线中，他看到堂主用已经没了手掌的胳膊捂着脸愤怒的大吼，大量的血从指缝间流出来，堂主一个胳膊捂着脸，另一只手则像神经病一样拿着匕首疯狂在自己身上戳，而他的怒吼声中还夹杂着尖利的猫叫，张起灵定睛一看，就看见一团小小的暖橘色毛团正在那人身上到处乱窜，窜到哪儿就咬哪儿抓哪儿，小猫的爪子虽然不是很锋利，但是牙齿却完美继承了食肉动物的所有优点，不管咬到哪里都是几个血窟窿，而堂主疯狂往自己身上戳匕首也显然不是疯魔，而是想要戳死这只该死的猫。然而小猫却无比的灵活，在堂主身上疯狂乱窜，对方怎么都抓不着他，反而结结实实的捅了自己几下。

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谁都没想到危机时刻居然半路杀出个小猫咪，还无比凶残的上来就缠着堂主不放，小小的身子硬是跟猫玩老鼠一样把比它大不知道多少倍的堂主玩的团团转，这简直是世所罕见，天下奇观。

“喵呜！”小猫大叫一声，跳上对方的胳膊，在对方扬手的瞬间再次一跳牢牢的趴在堂主后脖子上，对准后脖子就是一口，接连被一直猫儿耍，本来还冷静的堂主这会儿彻底疯狂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杀意，他觉得后脖颈一阵剧痛又被那猫给咬了一口，想都不想就抓着匕首朝自己后脖子刺去，这一下他用了死力气，猫咪在最后关头前灵活的跳开，他这一匕首，就结结实实的捅在了自己脖子上，从后面进，前面出，刀尖刺破脖子前面的皮肤，沾着血的刀尖足足露出了两寸长。

小猫轻盈落地，炸着毛，拱起背，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这是猫科动物面临敌人时威吓敌人的表现，而它的敌人却僵硬着，缓缓跪倒，以一个自己抓着匕首捅进自己后脖子的滑稽姿势，倒在了地上。

血从他脖子下面流出来，很快染红了一大片的地面。

第十二节 同床

时间仿佛在这个小铺子中静止，所有人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就好像同时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唯一活动的是中间的那只小猫，小猫咪弓着背，浑身毛发竖起，威势十足地朝面前的尸体哈气，这是猫科动物要进攻的表现，而它进攻的对象，现在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机全无。

小猫凶狠的“喵呜”一声，跳到尸体上继续攻击，发现对方一动不动这才意识到对手已经被它打败了，小猫跳下来，歪着脑袋看了看，确认对手再不会站起来了，浑身的毛才顺下去，从刚才凶神恶煞像个小老虎一样的状态重新变回人畜无害的软萌猫咪，舔了舔爪子洗了洗脸，转了转小脑袋看到站在一边的张起灵，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咪呜一声轻快的跑过去，在张起灵脚底下跳起来抓着他的裤子蹭蹭的往上爬，动作特别利索，很快就爬到张起灵胳膊上，张起灵抬起胳膊摊开手掌，小猫熟练的爬到张起灵掌心，一屁股坐下来，乌黑的眼睛圆溜溜的，好像两颗水灵的葡萄，他朝张起灵喵了两声，张起灵听不懂猫语，却隐约觉得，小猫这是在关心他，问他有没有事。

原来小猫刚才出现，是发现他遇到了危险来救他了啊。

张起灵忍不住抬手轻轻揉了揉小猫的脑袋：“我很好，没有受伤。”

“咪呜。”小猫叫了一声，一副放心了的模样。

张起灵抬起小猫的一只前爪，上面还沾着些血迹，刚才一场厮杀小猫虽然没受伤，但身上却溅了几滴血，红色的血把它暖橘色的毛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会儿都有些干了，张起灵捻了捻小猫爪子上沾血的毛，转身往后堂走：“把人拖下去埋了，将这里收拾干净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