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也找个伴吧。”朱朝阳把筷子放下,面前的碗吃得干干净净。
周春红登时警惕起来,随即自以为找到了原因,“老马找过你了?”这句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朱朝阳的回答是从抽屉里拿出去年的台式日历,指给她上面用荧光笔圈出来的日期,
“每次你出门前都会涂口红,而且从那时候开始,你染了指甲。”
周春红下意识缩了下脚趾,丝袜前端破了个洞来不及补,露出一抹艳红。
“一年了,妈,你没必要为了我继续牺牲青春,你也需要有人依靠,”朱朝阳望着尴尬到全身僵硬的母亲,心生怜悯,“爸不会回来了。”“我没想让他回来!”周春红终于抓住了把柄,恼羞成怒借机发作,“是他抛弃了我们!我为什么要盼着.......”
“我知道。”朱朝阳突然抱住了母亲。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想抱抱妈妈,大热天在厨房里挥汗如雨的时候;做了有鱼有肉的菜自己从不舍得吃一口的时候;一身疲惫拎着大袋小袋蔬菜水果爬上三楼的时候;夜深人静以为他睡着听不见,一个人在被子里饮泣的时候。
她也是个被生活捉弄的女人啊,她不是生来心理偏激舌如刀枪,只是当她的软弱成了对方拿来欺负她的理由,她又该怎么办!
儿子怎么这么高了,周春红茫然地想着,以前都是我弯腰抱他的,儿子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她望着墙上的奖状,泪水无声滑下脸颊,她无数次对自己说这就是她活着的理由,儿子是她的骄傲她应该满足.......可不是这样啊,真的不是这样啊,她也寂寞,可她不该寂寞不该做个坏女人......
“妈,我是真的想对你好一点。”朱朝阳感觉肩膀渐渐湿润了,他的眼睛也湿润了,“你有了新的家庭,还是我的妈妈,我还是你的儿子。”
“小周!小周!”大嗓门把她唤回到现实中来,看见不远处窗口一个女人正冲她摆手,“电话!”
电话那边朱永平泣不成声,他说女儿出事了,想见一眼朝阳。
这个时候想起儿子,周春红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回家路上看到小孩子三三两两背书包回家,朱晶晶却再也回不去家了,又感人生无常。
也许儿子说的对,面对生老病死时有人可以依靠,算是不幸中万幸。
她带着儿子去医院,见王瑶朱永平在走廊抱头痛哭,倒有些相濡以沫的意思,她本是个善良的女人,此时胸中积存以久的恨意也淡了一些。
第二天周春红带了兜桔子回家,又吞吞吐吐问儿子要不要去看马戏,朱朝阳见状了然,娘俩,三张票,很明显的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