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军单刀直入地问他,你们不在一个考场,是怎么知道她突发阑尾炎的。
“早上看她脸色就不好,”朱朝阳表情平静,“考试时候大家都很安静,门开着,所以我能听见隔壁的声音。”
叶军狐疑地盯着这个男孩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有一扇门,门背后是他想揭露却碍于种种只能暂时放弃的东西,但暂时放弃不等于忘记,他就这样盯了朱朝阳两分钟。
老班在一旁冷眼旁观,觉得这不是家长对恩人表示感谢,倒象在说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样,很不高兴,上前按着朱朝阳的肩膀,“回去考试吧,别让别的事情分心,这个时候学习最重要。”
叶军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份了,孩子连试都不考了送自己女儿去医院,自己还在这怀疑这怀疑那,这对朱朝阳又有什么好处?
“谢谢,谢谢你啊。”他结结巴巴说了两句,朱朝阳临走前还向他行了个礼。
叶驰敏让爸爸把书带到病房想自学,但高中和初中不一样,进度快内容深,她又刚做完手术身体发虚,看几道题就开始发躁。
朱朝阳下自习后骑自行车赶到医院,听见她有气无力地和父亲哭唧唧,“怎么办呀,要耽误那么多课,我怎么补呀!”
叶军正在用老一套安慰,见朱朝阳进门,一时不知所措。
朱朝阳举起手里的小录像机,“我把今天所有的课都录了,你白天睡觉,晚上补课,明天我还给你录。”
上一次她就是因为这个手术落下功课,加上到高中后心态变化,各种不适应导致成绩大幅度下滑,这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再留遗憾。
叶驰敏眼睛一亮,心想这个主意简直太棒,嘴里却说,“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叶军也认为太麻烦人了,奈何对方坚持,自己女儿嘴上客气,却是明显的喜形于色。
“同学互相帮助么,况且,老师讲的我都会了。”朱朝阳故意刺她,叶驰敏果然上套,心想你都会了?狂得你,更不打算跟他客气,一伸手,“拿来。”
朱朝阳又拿过一沓本子,“这是我的笔记,字有点乱,你将就看吧。”说着脸红了一红。
夜色沉沉,老干部收音机也不听了,一脸欣慰地看着这两个好学生,一个躺在床上戴着耳机边听边记,另一个搬了个小凳以床为桌写作业。
叶驰敏睡了一白天,晚上来了精神挑灯夜战,朱朝阳过了十二点实在困得不行,趴在床上睡着了。
叶军看看正在专注听课的女儿,又看看朱朝阳,想说小伙子先回家吧,又见外面如墨夜色,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上床好好睡。”
朱朝阳蜷缩着身体睡着了,象一只大虾米。
叶驰敏听完最后一节课,发现假正经躺在旁边床上睡得人事不省,被子盖在他身上显出骨头轮廓,心想这么瘦的人,居然能抱动自己。
想到被他那两条胳膊紧紧抱着,身体其他部分也不免有接触,不由得满脸通红。
“他怎么睡这儿了?”她用口型问爸爸。
“半夜三更把人叫醒送回家太折腾人了,干脆在医院住吧。”叶军想,手头又有案子了,他正想给小敏找护工,既然晚上她学习白天睡觉,病房又有别人看着,这么安排也不错。
叶驰敏吃惊脸,那以后是他晚上陪夜?岂不和梦里一样了?
早上,有人轻手轻脚给她摘下耳机,又在床头放好热水,才拎着书包去上学了。
她迷迷糊糊感觉这人离开,恍惚之间又进入了一个梦,梦里自己仍然躺在医院生病,朱朝阳天天端水送饭的照顾,自己握着他的手哭得很伤心,醒来以后心里还在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