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是辜负了什么人。

辜负了谁呢?小敏吗?她是心甘情愿的,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母亲吗?自己一直是她的骄傲,她求仁得仁......

叶军吗?世上可还有像自己这么好的女婿?

还有谁呢?

是童年的那个自己吗?

“可惜那边的房子都卖了,”叶驰敏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还得再物色,哎,就你家老房子那片也不错啊,新盖的小区挺漂亮的。”

他笑了,妻子永远是这样善解人意,“等我退休就搬回去住,不给他俩带孩子。”

叶驰敏笑着刮他的脸,“你好懒啊。”

“我从来就不勤快,”朱朝阳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腿上,拍小孩似的在她背上一下下拍着,“等孩子们都结婚了,这房子他俩一人一套,咱们把别墅卖了回家养老。”

朱爱宝让哥哥把电话拿走,也是想强迫自己不要跟杨岩再联系了,他们没有未来,两家之间虽不是罗密欧朱丽叶那样的世仇,也差不多,而且世上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强似厚着脸皮自取其辱。

可世上有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就只有一个杨岩啊。

很晚了她仍然没有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一个星期前还在满怀期待地等着杨岩回来,等着见他,结果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窗外有声音,好像有一只鸟或者野猫爬在外墙的石台上,那野猫还不老实,一个劲儿地挠啊挠的,她懒洋洋地向外瞟了一眼,看见窗外有一只手在摆动,立刻清醒过来,有贼。

她冷静地从床头抽屉里摸出一把裁纸刀,坐起身随时准备大喊救命。

“宝宝!”那只手欢快地敲了敲玻璃,又晃了几下。

她打开台灯,声音越发清晰了,“宝宝!是我!”

泪水突然涌出眼眶,她扑到窗前打开窗子,“杨岩,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来过一次,还记得。”杨岩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他艰难地站在外墙上两处凸起的石台上面,向一只攀高的山羊一样扭曲着身体,同时竭力让自己的脸正对着窗口的方向。好在这些天没下雪,否则他根本站不住。

“多危险啊,你......爬进来吧。”朱爱宝紧紧拉着他的手,生怕一个闪失掉下去。

杨岩摇摇头,“我说两句话就走,你手机打不通,我担心,我爸说的那些话被你听到。”

“我听到了。”宝宝平静地说。

杨岩听罢眼神变得黯然,宝宝用力将眼泪憋回去,“你走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宝宝,”杨岩用力握住她的手,“我就是要对你说这句话: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