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的愁绪很快就被一波浪打下, 卷到无处寻见的万丈深海中。
病房里本该老实躺在病房床上的少年整个人挂在半空之中,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用床单拧成细绳, 绳子的顶端衔接着天花板上的灯架。
太宰治安然阖着眼, 没有一点痛苦之意。
灯架被下坠的力度拉到了极限, 吱吱呀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不堪重负的灯架最终还是脱离了天花板。
哐当——
“太宰!”
岛侑冲上去赶紧接住了落下来太宰治,少年的身体轻飘飘的, 甚至比狛枝凪斗的还要轻。
“你在做什么?!”
绷带少年倒在他的怀中,岛侑惊魂未定,大声质问道:“你这是在上吊吗?”
“咳咳咳……”少年的脖颈上环绕一圈深色的绳结印记, 声音低哑,遗憾地说道:“……这个灯架看上去很牢固的样子, 结果还是断了。”
“你是想死吗?”岛侑简直气炸, 倒不是说他对太宰治有什么责任感,而是一想到他昨天刚从手术台上极力将对方抢救回来, 早知如此,他不如昨天就放任对方失血过多死了算了。
“如果你想死的话, 昨天就该告诉我。”
“我的座右铭可是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 给大家造成麻烦的话就不符合我的人生准则了。”
“这算什么……”岛侑忍不住骂人,“自杀的话就不存在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吧?!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太宰治一脸可惜,“我还想邀请阿侑和我一起殉情来着的。”
“绝对不会答应你的!”岛侑斩钉截铁地说道:“给我好好回病床上待着。”
“阿侑你好凶啊……”太宰嘟着嘴说道, 岛侑不知道他是平常就擅于撒娇,还是只对他这般。
岛侑检查他身上的伤口有没有因为这场荒唐的‘自杀’而开裂,太宰治乖巧地任由对方拆开他身上的绷带重新上药包扎。
直到他全部收拾完以后,岛侑发现太宰治绑在脖颈上的绷带完美将勒痕掩盖,他算是明白选择在全身缠满绷带的理由了。
“我听罪木小姐说了……”太宰治摆弄着手腕上的手环,“阿侑今天帮狛枝做身体检查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询问一下。”
岛侑却有些受不了了,一个两个都用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告白也好,还是其他的种种行为,都像是他们用来束缚岛侑的借口。
“我想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我只想帮你。”太宰治以一种平静的目光注视着岛侑,鸢色的眼中倒映着岛侑有些失真的面容,
“你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岛侑倏然冷静了下来,他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好像一直以来无理取闹的那个人是他,太宰治只是一切都纵容地由着他,放任着他站在深渊边缘……
太宰治不会将他拉回去,他只会带着岛侑一起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