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浅蓝色背带裤的小孩儿大睁着双透亮的眼睛,在淡黄的槐花散落下来的时候,便连忙端着手里的筛子往前头去接。
颜色发暗的轩窗半开着,有人临着回廊,隔着池荷塘,远远地瞧见了这幕。
金丝边框的眼镜后,是双漆黑沉静的眼睛。
院子里那幅烟火气十足的画面,却未曾在这双眼睛里,多添几分温度,兴起几缕波澜。
“云殊,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站在那方长长的乌木书案前,西装革履的谢晋犹豫了好会儿,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句。
而与他隔着张书案相对而立的那个男人穿着件亚麻的纯白单袍,猫眼石的扣子散开两颗,露出半边锁骨,衣带系得有些松散,衣袖的边缘在轩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银丝暗云纹的痕迹。
他的肌肤是种病态的苍白,张面容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间,近乎无暇,宛如美玉般。
他的眉眼生得张扬漂亮,艳质灼灼,左边双眼皮的褶皱舒展开来的时候,就会显露出上头那点殷红的小痣。
于是他垂眼时,总会多添几分令人无法忽视的致命风情。
只是戴在他眼前镶了金丝边的镜片冰冷没有温度,替他压下了几分眉眼间张扬的颜色,平添了冷淡禁欲的味道。
这样漂亮的皮囊,仿佛逃过了岁月的辗转磋磨,即便如今他已是二十六岁的年纪,看着却仍如少年般。
风月不改,他亦未改。
谢晋的话在他耳畔,好似颗极小的石子落入水里,未曾惊起丝毫波澜,他仍望着窗外,隔着水波粼粼的池塘,望向院子里那颗老槐下,老小两双人影,双眼瞳漆黑,镜片仍泛着薄冷的光。
似有几分漫不经心,他的手指还在窗棂上轻轻地扣了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