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遇?嘿,凭良心说,除了动弹不得外,我们给服侍得大爷似的,在江湖上浪荡这些年了,这门子福倒是没享过。”

自打两人被抓以来,除了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其余没半分为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礼遇了。好酒好菜的送来不说,甚至还给他们敷药裹伤,换了干净衣服。

方恨少道:“试想想,咱们刚揍了的是谁?”

“皇帝老子,姓蔡的龟儿子!”唐宝牛得意的道。

“打了这两个天底下第一第二的人,咱哥儿还可以这样混活下去,天下竟有这样便宜的事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还不懂?”

“你吞吞吐吐是什么意思嘛!麻烦死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更何况是礼下于囚,而这份礼又是蔡京这狗老头送的。你想,假如你是天子,或者我是天子,你我会任由人打一顿而不好好整治整治吗?”

“你是说他们另有图谋?咱们能给他谋个什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命倒有一条——”

“只怕人家要的不止是咱们的命。咱们是饵,他们善待我们,必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那么,大鱼是苏……”

方恨少这回不说话了,只默默颔首。

唐宝牛也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干涩地笑说:“大方,你说得对,咱们这辈子,活得没不快意的,犯不着当死不死连累弟兄,还平白做了刀子让人握着去捅那位。你说是不是?”

“是。”方恨少的声音像蚊子一般细微。

“怎么了?”唐宝牛反问:“你倒怕死起来了?”

方恨少道:“坦白说,我想活。”

“你……!”

“活着多好。活着,可以发生那么多好玩的事,有那么多的感觉,有你那么好的朋友,有……如果不到非死不可,我是决不愿死的。人家是视死如归,我却是宁愿变作只龟也不愿死。”

“那你宁愿当缩头乌龟不成?!”

“当乌龟也无妨,至少能够活,活着就好。可是,读圣贤书让我知晓:朋友间要讲‘义气’。行走江湖多年,我得到也只一句话:要重义气。如果害死、连累兄弟,还要牵扯上很多朋友,而对自己也一无利益,那我倒不如就此痛痛快快地死掉好了。”

唐宝牛听了方恨少这番话,不由垂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不错,我很想活,”方恨少喃喃地道,“但如果要活下去得要伤害很多好人,我就不想活了,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