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不愿意拖累她。

哪怕明知彼此相爱,他也不愿意将这份深刻的感情宣之于口。

但即使知道了这里不过是她执念的幻境,左维斯也无法轻而易举的抽身离开。

因为啊···

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没有迫在眉睫的战争,没有总是上门纠缠不休的解家人,解语臣的身体在她的调养下按部就班的康复着,没有他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的可能,解语臣会活的好好的,与她成亲,生两三个可爱的孩子,而她会陪伴着解语臣活到天命之年,握着他的手看着他不留遗憾的死去。

然后呢?

热血上头的左维斯依旧会在时光的折磨下变成无欲无求的维斯莉,她依旧会不断的永失所爱,因为从一开始注定这一切悲剧的不是别人,不是天命,而是身为左家人的左维斯本身。

她的寿命实在是太长了。

长到她都有一些害怕。

偏生左维斯还是那样简单纯粹的人,她无法像自己的父母那样接受远亲结婚,也无法做到那些其他和她一样爱上外族人的族人们一样的冷心冷情,她的心是滚烫的,但是时光就是一锅尚未融化的冰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将她从头到尾浇的个透心凉。

“···维斯?”身侧的解语臣突然的伸出手握住了左维斯的手,确定女孩真的是在走神之后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纵容无奈得微笑。“你这是在走神?在我们商量成婚事宜的时候?”

“抱歉。”

左维斯勾了勾唇角,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解语臣张张合合的唇瓣,看着他潋滟光泽的眼珠,然后无声的在心底叹息。

身为左维斯的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让解语臣露出过这样幸福的表情。

她似乎总是在做错事情,一意孤行的刺杀,鲁莽自负的行为总是让身边的人遍体鳞伤。

这样···也挺好的。

左维斯看着解语臣兴奋的告诉她婚宴的安排,但是大脑深处却发出了沉闷的钝痛。

总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有着这样想法的左维斯,看着冲自己灿烂微笑的解语臣终究还是愧疚的将那一点点不对劲抛在了脑后。

长沙城最后还是像左维斯记忆中一样的混乱了起来。

并非单指战争的侵袭,更多的还是外来的势力与本土势力的争斗将长沙搅得个天翻地覆。

但这一切都与左维斯没有什么关系,她安安静静的睡在解语臣的手边,耳边是他时不时翻动书页的神影,鼻翼里充斥着阳光下弥散的梨木香气。解语臣放下手一边理顺少女散在榻上的长发,一边拿出了一个柑橘仔仔细细的剥了起来,细心到那根根白丝都推在旁边盛果皮的盘子上,然后将干净的果肉凑到闭目养神的少女嘴边,诱哄着她吃一点新进的水果。

曾经的解语臣也是这般给她剥橘子的。

他总是这般的细心,不假手于人,面对左维斯时不时幼稚任性到极致的要求也会笑眯眯的应下来,纵容着她的靠近,耐心的给她读书哄她入睡,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她不健康的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