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一眼也没瞧杰森在结账台放下的纸币,自顾自地坐在上了好几层漆的木质长桌前卷烟。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被人盯着瞧,两三下就给自己卷完一支抽上后,他的动作就没那么急迫了,还饶有兴致地教埃斯梅卷烟的手法,平白捡了个上手飞快的徒弟。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店主还十分客气地把埃斯梅刚刚的作品都塞进了她的手里,跟她嘀咕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杰森没听的十分清楚,但也懒得去问她。
反正,只要她一直笑的这样开心,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他之前没有驻足在店主的□□收藏柜前的话,这句话就能更有说服力了。
(5)
晚上他们丝毫没有住在路边随便一家汽车旅店里的意思,似乎找一家露天电影院的停车场,在车座里头窝一晚是更舒适的选择。
屏幕上放着一部好几年前的西部片《被解救的姜戈》,电影前半段的节奏慢慢悠悠,于是埃斯梅在中途下了个车透气,绕着停车场的边缘溜达了一圈。整个场子里除了他们的车,就没有第二个人影了。售票员早就回了家,只剩了台自动售货机在角落里还散发着些蓝白的荧光。
没等她走出几十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拖长了音调的 “错了——”
埃斯梅好笑地在售货机上点了几下就原路返回,敲了敲被杰森摇下半截的车窗,问:“什么错了?”
车里的年轻人双手盘在脑后,半倒在被拉长的座椅上,对着放映屏扬扬下巴让她自己找。
埃斯梅看了两眼,什么都没找出来,只听到了一声车门落锁的声音,和杰森故作夸张的悲痛语句:“令人不敢置信——他戴着墨镜!——那至少得是71年后的事情!”
他摇着头:“你不是我的埃斯梅,” 他甚至还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在盯了她两眼之后继续摇头:“我的Ez不会在知道了年代错误之后还不发笑——她总是笑的。”
杰森慢吞吞地把重心换过来,整个人坐直了些,倚在车窗上,学着埃斯梅之前的样子敲了敲隔在他们之间的那扇车窗:“你是谁呀。”
这个幼稚鬼!
埃斯梅心里笑得不行,面上却配合着他的问题仔细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能让这个家伙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占尽上风,于是引用了一句王尔德的名句:“愚蠢的问题——定义意味着限制(To define is to limit)”。
“唔,王尔德。” 杰森的手指放在了车门控制键上,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又要抛出下一个刁钻的哲学问题。
只不过被埃斯梅及时打断了这个施法的读条进程:“好了好了,在我接下来引用博尔赫斯之前让我进来。”
直到她上车之后,这个大男孩还在努力思考她到底要引用哪一句,用心到甚至在被她刚买的醋味薯片伏击后才缓过神来。
埃斯梅对着他竖起一根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作为给他的暗示。他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瞬间就扑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揉乱了埃斯梅头发,顺带没收了她手里的另外两包薯片,自己享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