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手心里的东西很轻。
我摊开手掌,一只小小的蜻蜓停在手上。
这次的礼物和以往不同,平凡普通,一点也不贵重。竹叶编织的蜻蜓分明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很难让人想象会出现在俊国先生的西装口袋里。
我一时没有出声。
“怎么了?”
俊国先生凝视着我,红梅色的眼睛里浮现出试探般的神情。
“……”我想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送我这个?
甚至无法被称为商品的竹叶蜻蜓,自然不会出现在东京市中心的三越百货屋里。
我试着想象下班回来的俊国先生,但想着想着,回过神来时就笑出了声。
俊国先生似乎放松下来,在那之前,我都没有发现他一直绷着肩膀。
“你喜欢这种东西。”他用肯定的语气道,好像他从始至终都是正确的,他的判断绝不会失误或有所偏差。
我没有去计较「这种东西」是哪种东西,也没有问他今天下班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是什么令他忽然想起了我。
我摸摸他的脸颊,他的皮肤总是冰冷的,像冬天冷凝不化的积雪,苍白如没有温度的艺术品。
“谢谢。”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礼物就像一块糖,一块我小时候一直想尝但始终没有得到的糖,在我成年以后不再去想时,忽然又实现了这个梦想。
甜吗?
与其这么形容,不如说是……有什么东西好像终于还给我了一样。
“不过,”我稍微顿了顿,和女仆小姐对上视线,“我可以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俊国先生眯了眯眼睛,他现在心情尚可,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慢悠悠地问我:“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摆出自己最具说服力的表情:
“我觉得我们家里缺一只猫。”
那是一只野猫,白天的时候跑到庭院里,破坏花坛的时候被女仆小姐逮了个正着,咪咪叫唤的模样可凶了,凶得能吓退三岁的小朋友。
真可爱。
我觉得我被奇怪的箭头戳中了心扉,好说歹说才让女仆小姐暂时将猫咪放下来,用一小碟牛奶收买了这场闹剧的元凶。
元凶目前在厨房里待着,在临时用搭好的窝里睡得正香。
俊国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觉得我就像站在战场最前线的先锋。
我挡住他看向女仆小姐的目光,那冷冰冰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和蔼。
“给我一个理由。”俊国先生的心情指数在下跌。
我选择诚实:“我在家里待得很无聊。”
他蹙了蹙眉,眼神有点阴沉。
“我想出门。”但我知道他不允许。
他总是说我需要静养,我真的爬到树上去敲他书房的窗户时,他反而没有生气。
俊国先生是个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