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中的星尘之尺上,雕刻着日月星辰、山河纹理,更重要的是长形的尺身上,雕刻着精确的尺度。只要将星尘之尺安放在天河正中,便可以通过淹没尺身的水波读数来了解天河的深度,从而得悉天河之水的四时变化。

云渊蹈天河、搏风浪,游到了星尘之尺面前,然后便用拙劣的手法,辅之以简陋的法术,将自己绑在星尘之尺上。他打的,是个死结。

“在去之前,他已经算好时机,差不多在完成自缚的同时,也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我。”九天抿了抿唇,她奉命巡视天河,很清楚在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天河水会在子夜时分漫过星尘尺,直至与这座黑玉碑的上端平齐。

飞蓬了然:“如果到那时你还不去解救,云渊又不会任何水系法术,定会丧命于天河之水中。”他若有所思道:“不过,这种以死相逼的古老套路,未免和之前的体贴热烈太不相同了。”

“确实。”重楼也很赞同:“更何况,星尘之尺的事情,又有几个人听说过呢?云渊不过是个极其普通的人族而已。”

九天惨然一笑:“是啊,后面的事情更让我怀疑了。”

就如渗水的堤坝被掘上了最后一锹,接到云渊传信之后,远望天河上空的青空白云,她下定最后的决心,想要与云渊说清楚。作为神族玄女,她不可能抛弃族人、舍弃地位、触犯天规,纵是再痛再迷恋于云渊带给她的新奇温暖,也只能断个干干净净。

“正当我朝星尘之尺的方向疾奔,却忽然撞上一堵无形的墙。”九天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下意识用了全力想突破,结果陛下出现了。”

飞蓬和重楼顿时愣住,时隔千万里,天帝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怎么会知道九天之事?

“本来,尔等小辈于婚姻上作何抉择,朕都没必要阻拦,但这一回不行。”九天回忆起当时,陛下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无上权威:“人神不可恋,神道不可窥,作为我族玄女,你该比谁都清楚。什么都不用说,此念必须断绝。三天内,哪里都不用去!”

九天苦笑着摇头:“陛下说罢就一挥手,我周围突然腾起三十六道耀眼的火柱,连辩白机会都没有。我耗尽了神力,都挣扎不出来。”

她垂下眼,一滴热泪自眸中滑落:“你们说,是谁把这事儿捅到了陛下面前,又是谁把陛下的反应算得这么好,我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云渊去死,成了无法解脱的心魔?”

“我去见陛下。”飞蓬轻叹一声,转身给重楼使了个眼色。

重楼默不作声点头,拦下了目露诧异担忧的九天。

离开树屋,飞蓬一步步走的镇定从容,目标直指天帝寝宫。

茶香袅袅,飞蓬的动作优雅娴熟。最终,他双手将茶盏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