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已经睡了?”

茗烟慌忙答道∶“回老爷,二爷夜里服了药就歇息了。”

贾政仍有些不信∶“我方才走过来还见屋里亮着。”

茗烟被唬了一跳,到底清楚若刚才不和宝玉一起熄灯装睡,被贾政发现了,那也不过他和宝玉都被贾政骂一顿,这事也就过去了。要让贾政知道,他却是帮着宝玉欺瞒的,他还要被贾政教训得更惨,此刻硬着头皮也要替宝玉继续隐瞒。

幸而茗烟素来就是个机灵胆大的,如今壮着胆子也敢回话道∶“想必是老爷喝多了酒,方才从远处走来,又有个拐角,只瞧着手上灯笼的光,只当是二爷房里亮了灯也不是没可能的。老爷,要不还是小的送你回房里?”

贾政轻哼了声,也没反驳,任着茗烟接过他手中灯笼,扶着他往房间走去。

茗烟起初还有些提心吊胆。他和贾政并无多少接触机会,过去贾政便是要问和宝玉有关的事,那也定是优先问如宝玉奶母之子李贵这样的人,而不是如他这般的小书童。

茗烟跟在宝玉身边时间长了,自是对贾政心存畏惧,且今夜又与宝玉联手欺骗贾政,他更惴惴不安。

偏如今陪着贾政走了一路,他也不觉贾政有什么要为难他的,方壮着胆子借着灯笼幽光打量贾政。

这一看,他也只看到贾政脸上的神色中看出惆怅失意。

茗烟忙又低了头,只专注看脚下的路。

定然是他看错了吧?若不然,老爷怎么可能会失意?

以老爷的官职,其实够不着学差之位,如今既行了学差职权,想必回京后,就能准备升官了。这些日子里,老爷来到金陵城,要来拜访老爷的人并不少,老爷像今夜这般,被人请了出去喝酒,深夜才回来的次数也不少,想必老爷多半正得意,又何来的失意?纵然要为宝玉的事操心,但也应当远远称不上什么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