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思慎点了点头,她眉头微蹙的偏开了目光,没想到云鎏居然会出现在将军府里,还想揽下为她绣制喜服的差事。
看着林思慎惨白的脸蛋,老夫人担忧的关切道:“慎儿,你身子可还是不舒适,挑完布料你就赶紧回去歇息吧。”
林思慎目不斜视的看着老夫人,笑着道:“祖母,若孙儿没记错的话,任掌柜的绸缎庄应当在京城开了几十年,喜服不如就交予任老板去操劳吧。”
她连布料都未曾看过,就选了任掌柜,老夫人愣了愣看了一旁的云鎏一眼,而后犹豫道:“你都没看一眼,就这么选定了?慎儿,云老板的手艺可是很好的,你不如再看看。”
老夫人显然更满意云鎏。
可林思慎并不想让云鎏替她绣制喜服,云鎏对她的心意她再明白不过。
林思慎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云鎏却突然身形一动,她径直走向了一旁的木桌旁,取了放在木桌上的一件袍子,而后走到了林思慎跟前。
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林思慎,云鎏面上神情倔强,她轻启红唇道:“成婚乃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成婚当日穿的喜服林公子应当细细甄选。这袍子原是小女子为一位故人亲手绣制的,林公子大可先瞧瞧小女子的手艺,再做决断。”
老夫人在一旁点了点头道:“我刚刚也瞧了瞧,云老板的手艺可真是精细。慎儿你先仔细瞧瞧,再决定选谁家。”
林思慎垂头看着云鎏手中的青色长袍,神情有些复杂,以前云鎏曾与她说过,要亲手为她做一件衣裳,想来应当就是这件了。
说是让林思慎自己选,可其实老夫人早就在心中选定了云鎏,正当林思慎看着云鎏手中的长袍楞神之际,老夫人却在一旁发话了:“珠儿,把任掌柜送出去吧。”
任掌柜一走,就是林思慎不想选云鎏也没办法了,她暗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低垂着眉目的云鎏,轻声道:“何苦呢?”
云鎏抬眸,狭长的眸子如同江南的烟雨般朦胧湿润,她红唇微微上扬,面上带着笑意却让人瞧着觉得心酸。
老夫人的确很喜欢云鎏,只见她拉过云鎏的手,欢喜道:“慎儿咱们就选定云老板,云老板可是说七日就能绣制好喜服。”
显然老夫人并不知晓眼前这个温婉漂亮的女子,就是林思慎在凝香楼的“相好”,若是知道她怎可能会让云鎏替林思慎做喜服。
这在林思慎眼中略显荒唐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老夫人吩咐下人取来了定金交给云鎏,而后叮嘱了云鎏几声,就派人送云鎏回去。
云鎏跟着一个婢女走出了厅堂,林思慎见状也跟老夫人称身子不好要回去歇息,老夫人闻言当即催促她赶紧回去。
从老夫人的庭院走出来后,林思慎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云鎏的身影,她快步走了过去。
墨竹跟着林思慎追上了云鎏,而后墨竹机灵的将领路的婢女支走的,再将纸伞递给了林思慎,自己则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身后。
红色的油纸伞遮住了头顶飘扬的细雨,云鎏抬眸看了一眼,眸中光芒萧瑟,她偏头看着林思慎,眼神痴痴的自她面上扫过,而后眸光一暗柔声道:“ 听说你伤了又病了,这才多久未见,你好似消瘦了许多。”
云鎏的关切并未让林思慎觉着暖心,她只会觉得更加惭愧。
她替云鎏遮着雨,偏开头幽幽的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道:“你本不必这么做。”
云鎏垂眸自嘲的低声笑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你都快成婚了何必再去打扰你,可我就是不甘。我怕你成了婚后,会忘了我。便想着替你亲手绣制一身喜服,你只要穿着它就一定会记着我,一世都忘不掉。”
林思慎缓步陪着她往前走,听着她那看似平淡却无比心酸的话语,只觉得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和无奈。
她沉默了半晌后,低声道:“云鎏,就当你我是有缘无份吧。”
云鎏的步子一顿,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垂着头的林思慎,良久之后这才凄然一笑:“你我本就是有缘无份,林公子愿替我赎身已是天大的恩赐,云鎏又怎敢奢求更多。”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纸伞,往前走了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林思慎轻声开口道:“我只想知道,林公子心中可有过云鎏。”
林思慎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朦胧烟雨中一袭红衣的云鎏,她觉得自己喉咙好似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等了许久,她终于闭上眼咬了咬牙要开口时,想要答案的人却颤抖着声音打断了她:“我不想听了,林公子,你就将答案藏在心底吧,莫要告诉我。”